裴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温辛早已不见了踪迹,而他也早已出了宫。
可是他的整个心,整个人,整个思维都还沉浸在刚才的那个笑容中。
温辛,好像真的不一样。
按着自己跳动得过于剧烈的心脏,裴玄脸红心跳地想着。
温辛回到了芙蓉殿,立马就察觉到了气氛有些紧张。
温辛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果然一进去就看到了背对着她站在殿中的男人。
不知道站了多久。
男人转过身。
他穿着一身玄黑色锦袍,戴着金色的精致发冠,薄唇轻抿,长眉入鬓。
晁百京只是静静地站着,就整个给人压迫之感,邪魅的面容无一丝笑容。
温辛仪态端庄的行过礼之后,漫步走到了皇上面前,柔柔说道:“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让人禀告一声?”
女人的柔荑玉手轻轻地缠住了他的胳膊,凤那只小巧玲珑的纤纤玉手晶莹剔透,散发着润泽,如同娇弱的藤蔓一般把晁百京给缠住了。
晁百京目光暗沉地仔细打量她。
女人身姿曼妙,唇珠不点而红,面若粉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极为的明艳动人,灵动妩媚,风华正茂得让人离不开。
貌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如果不是脖子上还有一些痕迹没有消失,他恐怕会真的以为晁燕凉没有对温辛做什么。
虽然是他亲手把温辛送到了晁燕凉的床上,这一切也是他一手策划的,可当他真正的看到了这一幕,心里却无法平静。
也看得出来晁燕凉是真的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女人脖子上的吻痕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挑衅?
晁百京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心头闪过一些很暴虐的冲动,心脏仿佛被人生生剜掉一块,鲜血淋漓,那种想要摧毁一切的汹涌让他的呼吸都不稳。
温辛察觉到了晁百京恐怖的眼神,并没有慌张,而是先让守在旁边的宫人全都退下去,顺便关上了门。
感受到怀中女子娇软的依赖,凤钰昭原本大步流星的步伐微顿。没想到抱在怀里,身子竟是那么的软,给人一种丰若有余,柔若无骨之感。
她抱着晁百京的腰,躲进了男人的怀里,似乎惊惧又有些不安地抓着他。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皇上会嫌弃臣妾吗?”
他一瞬间血液逆流,戾气翻滚,恨不得撕碎那个碰她的男人,同时又产生了一种对女人很是怜惜怜爱。
这种极致而又复杂的情绪冲击在一起,让他挽回一丝理智,强压下彻骨寒冰。
他围在身侧僵硬的双手慢慢地抬了起来,犹豫了一会,还是抱紧了怀中人。
晁百京抱她抱得很紧,眸子寒凉,白皙邪气的脸,说不出喜怒,“怎么会呢?”
嘴上是这么说着,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却仍旧没有消退。
温辛抬起头,刚好和晁百京的眼神对上。
她发觉男人的眼神有些凉。
虽然竭尽全力地隐藏,但还是被她发现了。
一息间,女人的脸上浮现惊慌又不安,眼角也缀着泪。
一把推开了晁百京,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拿下了头上插着的金钗就往脖子上捅。
是那么的毫不犹豫,对自己下手无比的狠。
晁百京瞳孔骤然一阵猛缩,还好眼疾手快地捏住了温辛纤细的手腕,稍微一用力,温辛的手一痛,金钗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他的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如暴雨前的乌云,双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稍微晚了一步,会看到什么样的场景,只是稍微一想就有一种莫名的后怕。
晁百京的嘴唇紧抿着,不停地颤动,似乎在克制着内心的爆发。
他的心脏在刚才仿佛都停了一瞬,胸腔随着每一次喘息而起伏,肌肉鼓胀。
再也忍受不住,男人失控般地怒吼道:“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
气氛都变得紧绷了起来,压抑而沉重。
温辛的手被男人用力地攥着。
晁百京能感受到女人的手此刻在微微地颤。
他一低头,目入就是女人绝美面容落泪的一幕。
他的那双含情潋滟的眼眸如同秋水一般,却在这一刻泛起了涟漪,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如同破碎的珍珠。
她声音也在细细地发抖,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边哭边道。
“臣妾只是觉得臣妾很没用,不仅如此还让皇上觉得心厌了,如果这样臣妾还活着有什么意思?那还不如让臣妾死了算了。”
一边说,眼泪,便顺着那雪白的脸颊上一一的滑落,纤长浓密的睫毛受不住越发沉重的泪珠,成串的泪珠就扑籁籁的滚了下来。
她怎么这么傻?
过于天真的女人黑眸湿润,里面倒映着破碎的光,那一瞬,她的眼神像是化作了实物穿过层层障碍撞在了他心上,心口阵阵发软。
实在是太傻了。
晁百京一按她的腰,腰肢细软折出一段弧度。
他松开的那只手,先是静静地欣赏了一下美人落泪的画面。
酸涩的情绪慢慢地涌了上来。
晁百京睨着她一双水色桃花眸,凉薄的眼神掠过琼鼻樱唇,骨节硬朗的指背抚过她的脸,抹去了她那滚烫的眼泪。
又顺手替她把粘在颊边的发丝别在耳后。
一张莹白的脸,凝脂般细腻,眼睛红肿。
鼻头也泛红,模样可怜。
此刻呆呆地看着他,感受到了那很轻柔的举动,连眼泪都忘记流了。
他抬起她的脸,屈指擦掉她眼尾冒出的晶莹泪珠,低沉的声音破天荒地柔和了下来,“乖,别哭了。”
“朕怎么舍得你死呢?朕怎么会嫌弃你呢?你怎么这么傻,你可知道刚才朕有多么害怕吗?”
晁百京用那双过于邪气狭长的眼眸看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深情脉脉的错觉。
哪怕是爱三分,他都能表现出八分,让人忍不住去沦陷。
可温辛好像信了,天真又愚蠢。
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女人眼睫毛颤了颤,睫毛还是湿润的,怯怯地道:“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