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下,温辛在亭子里描绘丹青。
因不想让人烦扰,温辛只留下来墨衣一人。
正好凉茶见底了,墨衣便去加茶。
温辛是故意把墨衣支走的。
有一些人果然按耐不住,悄声地走近。
温辛似乎描绘得很入神,仿佛没有察觉到领地被人侵占,自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裴玄一步步走近,到离那个纤细的身影只剩下一步之遥。
裴玄快忘记了温辛这个人物,只从其他人口中能得知,温辛是个魅上惑主的妖精,仗着和温嫣长的几分相似,在这耀武扬威的小人。
可当他看到了那削瘦的背影不由的迟疑。
感觉这种人根本就经不起他的一拳。
一拳下去恐怕直接散架了。
裴玄特意等私下无人动手,余光却不小心瞥到了温辛描绘的丹青。
还没有描绘完,但是看形状是一个男人,面容模糊,可看起来似乎不是皇上。
像是……
裴玄正准备多看几眼,终于被温辛发现了。
她似乎慌张得不行,被吓得下意识把画护住,眼神颤颤的。
等看清了来者的模样,温辛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顿住,随后更加慌张了。
看样子温辛好像认得他。
裴玄本来还没什么兴趣,被温辛这么惊慌一遮,兴趣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在画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遮遮挡挡。”边说边向着温辛逼近,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捏住了那细瘦白腻的手腕,把藏着的丹青直接抢过来看。
丹青中的男人描绘得格外的生动,身形高大,英气逼人。
怎么看都和皇上不像。
反而像另一个人。
双手被禁锢住,温辛不由得挣扎,抵触之意让人无法忽视。
她柔软的唇像桃花,唇珠饱满,惊慌失措,色厉内荏道。
“你,你大胆!”
两个人的距离的确是过于近了,裴玄便感到自己嗅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他粗手粗脚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面对娇滴滴的女人有点束手无策。
这是裴玄第一次明面上看清了温辛的模样。
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是那种妖媚的像个妖精似的女人。
他从来都不知道,传闻中恶毒的女人会这么……
反正不像温嫣口中说的。
少女几乎有些惨白的脸,楚楚可怜。
他无意识盯着温辛,连呼吸也屏住了,本来想恶狠狠的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就低了下来。
“……我看胆子大的人是你吧,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思慕别的男人,你说要是被皇上知道……”
裴玄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
温辛挣扎得更加厉害了,但是她那些小力气裴玄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他深深地盯着温辛那有些苍白却格外美丽的脸,越看越觉得这个女人不行,和温嫣比起来真的是差远了。
低哑着声音充满着恶意,“真是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像你这种人根本就配不上嫣儿一根头发。”
话是这么说,还恶狠狠的。
温辛似乎被吓到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胆子那么小,稍微吓唬一下就哭,跑到温炎面前告状。
现在长大了胆子还是那么小,一个劲地往后面拼命的缩,浓密长长的眼睫毛扑簇扑簇的闪,一个劲地盯着自己被夺走的丹青,吓得脸都白了。
裴玄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恶劣的话。
啪——
清脆的巴掌声格外的响亮,堵住了他的所有话语,足以看出温辛用了多大的力气。
裴玄动作停顿了一秒。
说起来是奇怪,这是他第一次被人给打掌,可是他并不觉得痛,因为当温辛打过来的那一瞬间,先飘过来的香气,随后就是脸部发麻的感觉。
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痛。
但也起码让他的理智慢慢的回归了起来,温辛已经不是原来的温府的小小庶女,可以任由他怎么样了。
温辛浑身颤抖,似乎被吓狠了,发丝稍微的有一些凌乱,惨白病弱,犹如花枝般的青涩感,唇粉而薄,仿佛微微揉捻就能碎掉。
温辛见裴玄一动不动,立刻后退起步往旁边躲过去,瞬间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开。
连丹青都不想要了。
裴玄见温辛红着眼睛戒备警惕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裴玄既尴尬又有些生气。
虽然他跟温辛的关系不怎样,但说到底,他也算是温辛的表哥了,不过是说了两句,胆子就这般的小,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
虽然如此,但他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一些不妥,在这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最终只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披上了严厉成熟的表哥架子,面不改色地说:“躲什么,在宫中待了几日,连表哥都不知道叫了?”
这副样子,仿佛刚才恶意揣测温辛的男人不是他一样。
裴玄都快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了,到隐隐约约的听到有脚步的逼近,才恍然惊醒。
第一反应竟然是转身跑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跑过了很远的距离,心脏还在砰砰跳。
温辛等裴玄转身的那一瞬间,表情就恢复了冷淡,哪有半点慌乱错,甚至还是似笑非笑。
她也没有想到那些看起来好像忠于温嫣的那些男人们竟然这么不禁钓。
随便勾勾手指就不知道东南西北。
偏偏温嫣自己还沾沾自喜,以为把那些人玩得团团转。
温辛甩了甩发麻的手心,心情不错,开口道:“躲着干什么?”
阴影中高大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刚才的脚步声就是晁燕凉制造出来的,结果等人跑了,半天又不出来。
两个人对视,却是一片沉默。
亭子里恢复安静了下来,出现的晁燕凉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一般,一声不吭。
过了一会温辛才察觉到有一丝不太对劲,疑惑地看向他。
怎么感觉晁燕凉怪怪的。
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喜怒无常,挺瘆人的。
晁燕凉的眼神冰冷,冷冷地对上了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