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空就阴沉得不见太阳,罗斯推开窗户,闻见湿润空气中的泥土味。
花园中被她好好侍弄了一个多月的金盏菊一个个都低垂着脑袋,蔫哒哒的不复朝气。
吃过早饭后,邓布利多指导罗斯继续练习守护神咒,她的魔杖尖已经能够喷出一大团银色雾气,隐约能够看出来是个小巧而灵敏的动物。
到了中午,乌云堆叠,天已经很黑了,罗斯不得不把屋子里的灯都点上,好叫他们能看清彼此和纸上的字。
“一场暴雨要来了。”邓布利多看向窗外。
他的话音刚落,几颗豆大的水滴砸在玻璃上,紧接着“哗”的一声,猛烈地雨水倾盆而下,在干燥的地面炸开。
罗斯赶忙走到门厅的窗户旁,阻止狂风把窗边桌上用丝带精心扎起来的一束金盏菊吹散。她原本想着下午把它带给佩里夫人,再告诉她那瓶苹果酱十分美味。但天气不好,她只能从厨房里另外找了一个花瓶,把它们插在里面。
因为暴雨,直到晚上西里斯都没来光顾邓布利多家,罗斯半是失望半是松了口气,她还没想好究竟要如何对待西里斯,不仅因为她害怕进入一段亲密关系中,展露真实的自己,而且面对着不确定的未来,这一切都叫她感到不安。
但西里斯的纯粹和勇敢无一不在深深吸引着她,他就像一只蜡笔,给她的画布上增添了无数鲜艳的色彩。
夜里,雨停了,暴雨洗刷了世界的一切,罗斯躺在床上,感受着旷野的风。朦胧间,她想,如果她在勇敢一点呢?画布和蜡笔天生就是一对,她和西里斯互相喜欢对方,这不就是最好的情况吗?
乱七八糟的想法从她的脑海中不停地蹦出来,但渐渐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她沉沉地进入了梦中。
第二天她早早的就醒了,太阳还没完全升起,但朝霞已经映红了一整片天空。
她拉开窗帘,窗台上静静地躺着一封信,几颗三角梅的花瓣落在上面,也不知道在这儿待了多久。
罗斯拆开信,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但她却怔愣了很久。
信上写着,佩里夫人于昨夜因急症去世,葬礼在今天上午十点钟举行。
罗斯来到一楼,窗边小桌上的金盏菊已经微微垂下了头。
葬礼在村子里的小教堂举行,正中间摆放着一顶巨大的黑色棺木,教堂两边面朝棺木摆放着两排木色的椅子。
村子里一大半的人都来了,在哀伤的音乐中,由牧师向大家讲述了佩里夫人的生平。
从小教堂出来,阳光开始变得灼热刺眼,他们推着灵柩来到教堂旁的墓地里,大家依次向她做着最后的告别。
将一束扎好的金盏菊放在墓碑旁,罗斯看见一个高大陌生的金发男人,他的面容颓废、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一声不吭地站在土坑旁,大滴泪水顺着脸颊滴在黑色的西服上,很快就氲成一朵朵深色的小花。
“那是佩里先生,他和佩里夫人的感情十分深厚,从学生时代起两人就是甜蜜的情侣。”罗斯听见后排一个年迈的女士和旁边的人解释道。
“唉,他们去年可才刚结婚!”另一个人惋惜地叹气。
“我们走吧。”西里斯全程安静地陪在她身边,他们从头到尾都没说话,但都能感到彼此的悲伤。
罗斯点点头,她垂着眼盯着他们的紧握的双手,西里斯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他牵着罗斯走出教堂,詹姆正在远处跟着波特夫妇和村子里的其他人寒暄。随着离教堂越来越远,音乐和交谈声逐渐完全听不到,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我知道时间似乎不太对,但我觉得还是得问问你。”西里斯的胸膛快速地起伏着,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问道,“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罗斯望着眼前高大的男生,西里斯已经高了她一个脑袋,此时那双灰眼睛正专注地盯着她,藏在黑发里的耳朵都红透了,她垂眼缓缓的说,“我不愿意。”
罗斯感觉自己的心正在一点点地冷了下去,她感觉自己的嘴唇麻木地一张一合,“可能我让你误会了什么,西里斯·布莱克,但是我不喜欢你,在我心里,你和詹姆是一样的。”
她抬眼和他的灰眼睛对视,一字一句地说,“我以为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
西里斯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他从没见过罗斯如此冷漠的神色,她表情和布莱克家那些人脸上最常见的表情如出一辙,满是高傲、不屑,仿佛他的感情让她感到十分冒犯。
他的表情渐渐冷了下去,嘴唇紧抿着,盯着罗斯看了半响,讥讽道:“哦,是吗。克劳德小姐,可我觉得或许我们连朋友都不是,因为我竟然完全没有看清过你。”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罗斯站在原地,感到浑身冰冷,她又想起葬礼上的维克多·佩里,他的身影孑孓,精气仿佛被抽干一样,憔悴又沧桑。
既然她已经决定以身涉险,未来生死未定,起码不能让他以恋人的身份站在她的棺柩前。
她见不得西里斯·布莱克变成原着中的样子,更舍不得他为了自己变得阴郁偏执。
少年时的爱慕就像青春期里最后一颗乳牙,疼了掉了,但等长出新的牙齿后,被丢掉的乳牙就再也不值一提了。
接下来的整个夏天,罗斯再也没有见到西里斯,詹姆来找过他几次,总是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最后终于忍不住,问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喜欢莉莉吗,詹姆?”罗斯问他。
詹姆又变得不自然起来,想假装自己毫不在意,但看着罗斯的眼神,又神色扭捏地点点头。
“可是我对西里斯不是这种感觉,他和你没什么不同。”罗斯已经能够做到内心十分平静了,她感觉自己都被说服,似乎西里斯·布莱克这个名字对她真的不再特别一样。
詹姆烦躁地揉乱了一头黑发,他脱口而出,“可是你们那天晚上在牵手。”
罗斯平静地看着他,伸手拉住了他的右手,“朋友就不能牵手吗?”
詹姆像被烫了一样,夸张地向后跳了一大步,右手也从她的手里挣脱开来,“没有,可是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罗斯说,“如果你想看,我可以和年级里任何一个男生牵手。”
詹姆喘着粗气,琥珀色的眼睛里全是震惊,“可你不是这样的人!罗斯,我相信你一定有什么原因,只是不能告诉我们。你等着,我这就去说服西里斯!”
他一溜烟跑走了。
罗斯看着他的背影,渐渐与原着里的那个在万圣夜里用魔杖逗哈利玩,又用身体挡住伏地魔给莉莉争取逃命时间的身影重叠起来。
“小哈利值得有一个完整幸福的童年。”她喃喃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儿,却又瞪大眼睛倔强地不肯让它们掉下来。
许久过后,罗斯神色如常地回到书房,开始练习守护神咒。
挥舞魔杖,一只银色的夜莺从她的魔杖尖儿喷泄而出,围着她上下飞舞,灵动又小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