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天花板在一瞬间倾倒颠覆,高悬的吊灯散发着耀眼的光晕,罗斯感觉自己跌倒在柔软的地毯上,上面每根细小绒毛不小心蹭过皮肤的触感,都在她的痛苦感受中被无限放大。
心脏似乎在被一只手不停挤压,耳膜中心脏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
我要死了吗?
恍惚间,她似乎透过窗户看见城堡外摇曳的树枝,嫩绿的枝芽随着小鸟而上下摆动——但有求必应屋怎么可能有能看见城堡外的窗户?
罗斯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
那不是窗户,是一扇巨大的落地镜,小鸟正趴在地上,透过镜子安静地盯着她。
所以,她的阿尼玛格斯形态是只鸟?
罗斯尝试挥动手臂,镜子中的棕色小鸟在地上扑腾了两下;她尝试张嘴,镜子里的小鸟也张开黄色的小喙,发出婉转悦耳的叫声。
她真的——成了一只鸟!
最先感受到的不是惊喜,而是一种巨大的恐慌感——怎么变回来呢?浑身的羽毛似乎都变得僵直,巨大的恐惧感压在她的心头。
——完全排除杂念。
罗斯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排除杂念,绝对地集中意念,想着她原本的样子,回忆变身过程最开始的感觉。
皮肤散发出灼热的燃烧感,吊灯在一瞬间变大,她又变回来了。
六月的第一周,全校的学生们都进入了紧张的考试周,五年级和七年级的学生们每天都神经兮兮地捧着书,嘴里念念有词。
埃德加也终于没再来找罗斯,她实在想不出更多拒绝的借口了。
仿佛看出罗斯的回避,埃德加从不更加明确的表明心意,他只说想和罗斯做朋友,而朋友间互送礼物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两周过后,闷热的天气和浮躁的人心,都伴随着考试周的结束而消散,罗斯抽空在图书馆《麻瓜常见鸟类大全》这本书里找到了她的阿尼玛格斯形态的种类。
和她的守护神一样,也是一只夜莺。
期末晚宴如期举行,由于他们在圣诞节后的魁地奇决赛中再次打败赫奇帕奇,夺得今年的魁地奇学院杯,所以今年的学院杯冠军也是他们的。
麦格教授的脸上红扑扑的,她用满意的目光看向格兰芬多长桌,又在詹姆·波特的身上停留了大半天,罗斯甚至看见她隐晦地擦了擦眼角。
庆祝晚宴在公共休息室里开到很晚,毕竟他们明天就要回家了,每个孩子都高兴坏了,莉莉拉着罗斯、马琳、娜塔莎和玛丽又蹦又跳,这似乎成了罗斯记忆里最美好的夜晚之一,她们喝着苹果汽水、跳累了就缩在角落的沙发里挤在一起小声聊天。
话题往往前言不搭后语,但每个人都很开心。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罗斯在睡着前迷糊地想着。
罗斯带着期末成绩单坐上了霍格沃茨的返程列车,她的成绩出乎意料的好,连天文学都拿了一个E,魔药学更是得了个o。
“哇——”马琳把脑袋凑过来,“不愧是聪明小女巫呀,罗斯!”
“哼!”罗斯故作骄傲地挺直胸膛,平静地表示,“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最棒的。”
女孩们在车厢里闹腾腾的,娜塔莎拿出从厨房带来的烤饼干和蛋奶酒,被她们一抢而光,马琳感慨道,“要我说,有个赫奇帕奇的男朋友真的不赖。”
娜塔莎愤愤地说,“可是这个学期我起码重了五英磅!”
“但斯普林确实还不错,是不是?”罗斯客观地评价道,“不然不会成为你交往最久的一任男友。”
“赫尔对我确实很好。”娜塔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本身也是个不错的男孩。”
女孩们怪里怪气地笑道,马琳重复着她的话,“赫尔真是个不错的男孩——”
红色的蒸汽列车行驶过英格兰翠绿的山峦,穿过古朴的村落,最终缓慢地停靠在九又四分之三车站。
站台上站满了来接孩子的父母,和女孩们依依不舍的告别,并且向莉莉保证今年她一定会到她家里去玩。
罗斯拉着沉重的行李箱,朝着石墙走去。不远处,她看见西里斯面无表情的站在一对穿着古板的夫妇身边,他们正忙着弯腰和更小的那个儿子紧紧地拥抱。
似乎察觉到了目光,西里斯扭头,穿过嘈杂拥挤的人群,精准地和她的目光对视到一起。
仿佛再次回到二年级时他们共同参加鼻涕虫俱乐部的那个夜晚,西里斯轻轻笑了一下,率先挪开了视线。
他的眼睛里仍旧充满了星星,只是有些已经变得暗淡,有些坠落不见了。
国王十字车站的人不比石墙内少,贝内特先生仍旧在老地方等着罗斯,只是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疲惫,精神也不如圣诞节时那么好了。
“谢谢您来接我——”罗斯和他一起把行李放进后备箱里,“米娅在家里忙吗?”
不怪她这么问,因为每次都是贝内特夫妇一起来接她,在她劝说好几次后,米娅仍旧笑着坚持说说她想早点见到罗斯。
回应她的是贝内特先生的沉默,他强迫自己露出轻松的表情,但显然不是很成功,“米娅生病了——她在医院。”
“什么——”罗斯瞪大眼睛,“可是上个月我们通信的时候,信里都还说一切都好!”
“是前天的事儿。”贝内特先生流下痛苦的泪水,“急症,经过一晚上的抢救才缓过来,医生说——”他剧烈的哽咽了一下,“病症已经存在很久了,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早就挺不住了——唉!太突然了,我只是没法接受。”
罗斯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她听见自己问道,“那么,医生说究竟需要怎么治疗?”
“没办法了。”贝内特先生灰败地坐在驾驶位上,他怔愣地盯着前方,“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米娅也知道这事儿。”
罗斯感觉她的喉咙里被一块巨大的东西堵住了,窒息感让她的眼睛变得通红,眼泪顺着下巴滴在裙子上,滴在攥紧的拳头上。
他们直接开车去了伦敦市区的医院,浓重的消毒水味在罗斯的鼻腔间挥散不去,她麻木地跟在贝内特先生的身后,七拐八拐的来到一间安静、充满阳光的病房。
米娅浑身插满管子,安静的躺在床上,只有轻微起伏的被子表明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他们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小房子,方便两人随时去陪伴、照看米娅。
罗斯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到对角巷买了一只猫头鹰。
当晚,她写信给所有她觉得可能有希望的人,甚至是已经形同陌路的斯内普,祈求他们是否知道什么能解救普通人于病重之中的魔药或者咒语。
第一个到的是邓布利多的回信,信中写到:
很遗憾我没法帮到你,罗斯,因为死亡是每个人都需要面对的最大难题。但死亡并不代表着消散,因为珍贵的回忆和情感会与我们永存。
斯拉格霍恩教授和斯内普的信几乎是一起到的,他们都共同表示目前没有魔药能够治疗麻瓜的重症,魔法世界中对于传统绝症的研究一直存在着空白。
一封封信被摊满桌面,罗斯趴在上面,脑袋深深地埋在手臂里,无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