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的孩子们往往都喜欢意气用事,但罗斯前后加起来一共活了将近三十年,自诩成熟女性,不屑于和小孩子们吵架。
并且她真的已经不生气了,她只是想通了,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去做。
复活节假期的最后一天,她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外。
巨大的狮身鹰首石兽威严庄重,罗斯手里拿着从报纸上抄写的蜂蜜公爵邮寄目录,从头到尾挨个尝试。
“胡椒小顽童。”罗斯在读到第七个的时候,石兽左右分离,一道旋转楼梯出现在眼前,罗斯顺着楼梯往上走,来到一道闪闪发亮的栎木门前。
大门自动打开,罗斯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校长办公室宽敞明亮,墙上挂满了历任老校长的肖像,他们正在画框里轻轻打着呼噜,有几个被她的脚步声惊醒了。
“欢迎你,罗斯。”邓布利多坐在桌子的高背椅上,浅蓝色的眼睛透过月牙型镜片看着她,“我还在想你会什么时候来找我。”
“教授。”罗斯朝他点点头,邓布利多示意她可以坐在桌子前的软椅上,“你为什么肯定我会来找你?”
“你和他不同,罗斯。”邓布利多仿佛笃定罗斯肯定能明白他说的那个他是谁,他温和地说,“你有没有什么事愿意告诉我?”
罗斯沉重地点点头,她的指尖儿紧张到发白,“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教授。”她重复医疗翼里的话,不过这次她坚定地继续说,“但是我可以给你看看。”
罗斯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黑色柜子上。
“哦,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得还要多。”邓布利多轻快地从桌子后面走出来,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银色的浅底石盆,举起魔杖,“放松,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他用魔杖对准罗斯的太阳穴,轻轻挥舞,罗斯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忽的一轻,一些前世的记忆变得模糊而遥远起来。
“非常特别。”邓布利多端详着魔杖尖明亮的白银色物质,把它放进了冥想盆里,“ 你先来吧,罗斯。”
罗斯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了银色物质中,她感觉自己的双脚浮起离开了地面,紧接着不断穿过黑暗,随后下落,刺眼的阳光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等到一切都适应后,她认出了眼前的房间。
“非常独特的审美。”邓布利多站在她的身后,好奇的打量着这间充满暖色调的房间,明亮的灯光照射在温馨的小床上,每个细节都昭示着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年轻的姑娘。
“妈妈,我真的没有做这种事!”女声离房间越来越近,罗斯看见房间的门被打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那,她的脸上挂着止不住地眼泪,此时正委屈又愤怒得满脸通红,“到底要我怎么说你们才能相信!”
房间的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女孩把自己闷进被子里,小声的啜泣。
“怎么了?脾气见长了,我们都没法说你两句了是不是?”尖锐的声音即使隔着门都显得十分刺耳,女孩的哭声更大了。
“大人们的管教往往会让孩子悲痛交加。”邓布利多温和地摇摇头,他贴心地没有问起为什么罗斯的记忆里会出现这个片段。
被子里的哭声渐渐减小,女孩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她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头发也乱糟糟的。她伸手够向床边的柜子上,罗斯认出那是中文版原着。
她靠在墙上,拿着《死亡圣器》痴痴地看着,但很快大滴大滴的眼泪掉在纸上,氲湿了一大片文字。
画面一转,罗斯来到一个黑暗的环境中,只有眼前的大屏幕亮的惊人——是电影院,屏幕里正在播放着影版第一部。
就这样,罗斯和邓布利多沉默着看完了整整八部电影,他们谁都没说话。
在这之后,画面再次变换,炸然从黑暗中来到光亮处,罗斯的眼睛不适应地眯了起来,耳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砰的一声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
罗斯意识到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她出了车祸。
她甚是新奇的打量着躺在血泊中的自己,这段遥远的记忆似乎已经被尘封在了脑海里,她刻意不去想,仿佛它就不存在似的。
慌乱的人群和鸣笛声中,罗斯看见自己的父母神色绝望地下了出租车,妈妈扑在自己的身上,顾不得浑身沾满鲜血,几乎哭到昏厥。
“囡囡,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对你说那些话的——”她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这几句话,仿佛这样小姑娘就能活过来一样。
“很多时候是在失去的那一刻,才能意识到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邓布利多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色,罗斯知道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但到了这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罗斯平静地说,她感觉脸颊上痒痒的,伸手摸了一把,是泪水。
“差不多了,罗斯。”邓布利多握住她的胳膊,轻轻一拽,他们瞬间失重般的回到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灯光温暖明亮,画像里的校长们再次进入了梦香,发出轻微的鼾声。罗斯感到一阵恍惚,一时间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现实。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真是辛苦了,孩子。”他轻轻地拥抱了一下罗斯,温暖的怀抱让罗斯的眼神瞬间从眼眶中掉下来,她似乎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哭嚎起来,哭声惊动了所有的画像,几个脾气不好的校长骂骂咧咧地从画框离开。
等到她抽噎着平稳情绪,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在此期间邓布利多就那么安静而包容地看着他,福克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架子上,也歪着头打量着罗斯。
罗斯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她红着脸开口道,“对不起,教授,我应该控制情绪。”
“没人能真正控制自己的情绪,罗斯。”邓布利多温和地说,“我也不行,即使我起码练习了最少一百多年!”他朝罗斯眨了眨眼睛。
罗斯深呼吸,努力用平稳地语气说,“教授,如您所见,伏地魔最大的秘密就是魂器。”她看见邓布利多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从高背椅上坐直身体,她继续说,“我之前给您的冠冕,就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还有六个。”
邓布利多若有所思,“这些年我隐约有些猜测,但一直在四处找寻答案。今天的消息起码能够让我们节省几十年的时间!”他的神色颇为激动,“真的得谢谢你,罗斯。”
“那么您准备怎么做?”罗斯向前探出身体,急切地问,“您打算现在就销毁冠冕吗?其他几个呢?”
邓布利多摇头,“我认为现在不是销毁冠冕最好的时候,过于心切很可能会打草惊蛇——至于其他几个,魂器。”他的表情严肃,“我暂时有点不成熟的想法。”
“如果您愿意的话。”罗斯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我有一个想法,这或许能够保证我们真正的消灭伏地魔,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邓布利多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看上去比十三岁要瘦小一些,深棕色的长发让她的脸庞显得愈发苍白消瘦,但她的眼睛里满是坚定,邓布利多望着她的蓝眼睛,控制不住地想起另一双同样明亮的,她们都是那么美好又善良的姑娘。
“你可以跟我说说。”他的声音沉稳又温和,透露出经年积累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