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云墅位于金城大道1号,与复兴社云省站步行几分钟的距离。这个院子里住的除了一部分云省站的工作人员,其他的人也大都是非富即贵,连带着这里的门房都觉得高人一等。
金城云墅的门房姓李,四十多岁年纪,他妹夫杨金留在金城区干巡警队长,杨金留为人处事极为老道,靠着练达的人情和不少衙门口的人多多少少都能攀点关系。他这个大舅哥原来不但好吃懒做,还仗着他这个妹夫的关系经常欺负普通百姓。
在杨金留眼里,你欺负寻常人也没什么,但在“有的人”面前必须要低调。
他给老李谋这个差事的时候还特意交待过:“这个院子里住的人大都有来头,平时一定要睁大眼睛别自讨没趣!”
很长一段时间,老李头把妹夫的话当成圣旨一样执行,对进出院里的老爷、太太们总是低头哈腰赔小心。都说抬手不打笑脸人,他这副样子,平日就是有些许不是,也没人和他计较。
但有句话说的很好:媚上者必然欺下!
这老小子在这儿干了大半年,使小意儿惯了,心理有一种变态的畸形:我也好想让人对我这样!就像老子原来在乡下欺负那些苦哈哈一样!
江河第一次来看房子,是复兴社云省站管总务的科长柴前进陪着来的,老李不认识江河但认识总务科长,两个人自然来去自如。这次江河带着家人是开车进来的,老李头自然也不敢拦。之后江河出差走了,留下干娘、来妮、狗娃娘仨因为有勤务人员服务,这段时间几乎没有下楼、出院。
今天乍一见狗娃,他一眼就断定这个长得黑黢黢的孩子是乡下来的:衣服虽然是新的,但眼里那种看什么玩意儿都新鲜的样子,瞧着就是没怎么见过世面。
这段时间没听说谁家来了乡下的穷亲戚啊?
这人心不正,行事就歪了。
看狗娃提着买的菜溜溜达达回来,老李头从门房里出来拦住:“嘿,小孩干什么呢?”
狗娃还以为人家只是和他打招呼,随口回应:“出去买菜了。”
在老李的认知里,有钱人家的谁会让一个小孩子出来买菜?这肯定是那家佣人的小崽子。想到这儿,他的胆气就壮了起来:“我问你去哪儿?”
正常情况下,狗娃说“回家”然后告诉这老小子自己住什么地方就行了,但在狗娃的脑瓜里,安南才是自己的家。所以,他无所谓地说:“回我哥屋里!”
老李拦着不让狗娃进去:“你哥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差?住在哪里?”
狗娃老老实实回答:“我哥叫周苦根,在……平时在老家打猎,住在那座房子里!”
老李的胆气瞬间爆棚:终于逮到一个好捏的“面瓜”了。
当即拉下脸:“不行,你说的这个人我不认识,你不能进去!”
狗娃傻了:怎么出来的时候好好的,现在回不去了?
“我就住在那里,凭什么不让回去!”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加上陌生的人,狗娃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委屈。
“小崽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在这里住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你这样的乡下佬是给谁家干活的?把家里的电话给我,我让他们下来领你进去!否则,你就在外面待着吧!”老李头那张市侩的脸上写满了“吃定你个小崽子”的傲骄。
家里确实有电话,可狗娃哪里知道电话号码是多少。
于是,一个要回家,一个不让进,一大一小两个人就僵在了那儿。
家里还等着自己拿回去菜做饭呢!
狗娃从原来的委屈开始生气,提着手里的菜就要往院里闯:“我就住在这里,你凭什么不让我回去?”
好不容易刷爆存在感的老李头怎么可能让狗娃轻易进去,当下把身子挡在狗娃面前:“我说过了,你这个乡下来的野孩子怎么听不进去人话?去去去,该到那里去去那里,别在我们这里搅闹!”
边说边一把夺过狗娃手里的菜篮子狠狠掼在地上:“瘪牍子玩意儿,在老子跟前撒野,看老子不教训教训你!”
却不防被向里闯的狗娃一脑袋撞到胸口上,这小子瞬间恶从胆边生,
他一边骂一边用巴掌往狗娃头上扇。
自打上次和蒯家两个小子交手,这段时间以来狗娃一直跟着江河强身健体练功夫,再加上自己的菜篮子被这个人摔了,本来担心给哥哥招惹麻烦的狗娃也来了狗脾气,他一把扯住老李头的衣襟,下盘用脚一别,把极度轻敌的老李给掀翻在地:“我让你不让我进!赔我的菜!”
老李不仅是脸上挂不住,心里的邪火更是一拱一拱地压不住。
“小鳖羔子,敢和你李爷动手,看我不把你脸削肿!”
老李从地上爬起来,冲回门房,拿出来一根他妹夫给他弄的木警棍,一把把狗娃推倒在地上,没头没脑地就要朝着狗娃身上招呼。
狗娃再虎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看着老李眦眉瞪眼的样子,吓得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