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温暖的肌肤传过来,耳边是熟悉轻柔的声音。
傅凛成看着一脸担忧的宁夏,这才猛地清醒过来,他发现因为生气,身上都出了汗。
在宁夏的安抚下,他心里冒出来的火气慢慢熄灭了。
傅镇海那张可恶的嘴脸,以及经常令他做噩梦的,母亲自杀的画面,也像是被风吹散了一样,从他脑子里消失。
他调整呼吸,等情绪平稳了,才把宁夏拉起来,自责的说:“对不起,吓到你了。”
“没有。”宁夏笑眯眯道,“这点小场面怎么可能吓到我?我胆子才没那么小呢。”
“那我什么时候吓到过你?”
“还是不说了,说了你会不高兴。”
她越不说,傅凛成心里越是着急,“说,说。”
宁夏起身把他轮椅推正,又走到对面坐下,重新拿起筷子吃面,边吃边说:“就以前刚结婚的时候,对你还不太了解,你发起脾气来我还真有点小害怕。”
傅凛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怕什么?”
宁夏笑道:“怕你骂我。”
傅凛成抿了抿嘴,“怕我打你吧。”
宁夏没说话。
傅凛成知道自己猜对了,她说她爸爸爱喝酒,喝多了爱动手打人,她刚嫁给他的那会儿,他脾气比现在大多了,她一定怕极了另外一个男人也会打她,会伤害她。
还好,还好。
他没有打过她。
要不然她肯定恨死了他。
那他现在会像烂泥一样腐朽下去。
“虽然有点怕你发脾气,但我知道你不会打我的啦。”宁夏开口说。
傅凛成挑眉,“这么笃定?我脾气不好,自控力就不好,情绪上来了万一控制不住动手怎么办,你怎么知道我那时候不会打你?”
——因为你说过打女人的男人都是怂蛋呀。
那是他多大时候说的?
也就十七八岁吧。
看到她身上的伤之后,问她是怎么来的,她那个时候才十二岁,小不点一个,怯生生的说:“我不听话,我爸爸生气打了我。”
他当时还挺生气的,躺在木板上,脚受了伤,不能走动,气的翻白眼说:“你傻啊,你爸打你你干他呀,哦你太小了干不过他,那你会不会跑?以后他在打你,你就别傻站着让他打了,你撒丫子就跑,他肯定追不上你。”
宁夏当时傻乎乎的问:“跑了就不会挨打了吗?那我要跑到哪里去?我晚上要睡觉的,回去后爸爸再打我怎么办?”
他说:“在打你就在跑,多跑几次,等他气消了,他就不会打你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小时候就是这样做的,我爸脾气不好,我还爱顶嘴,爱跟他对着来,他气不过了就想动家法,开玩笑,腿长在我身上,我还能让他打?”
小宁夏听的津津有味,“然后呢。”
“然后我就跑啊笨蛋,你也记住了,以后他在打你,你就跑,跑得远远的,远到他找不到你,他也就打不到你了。”
后来,宁夏真的跑了。
跑的很远很远,远到他们都找不到她了。
也没人能打她了。
“反正你肯定不会打我,”宁夏吃着面,叽里咕噜的说,“你脾气只是爆一点,又不是家暴狂。”
“谁说我不是。”傅凛成提醒她,“我从小和傅泽琰他们打架呢,他经常被我打哭。”
“那是他欠揍。”宁夏帮亲不帮理,“再说了,哥哥教训弟弟,不是天经地义吗。”
傅凛成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头吃了两口面,想到什么,又抬头叮嘱她:“以后不要单独和傅镇海见面,我怀疑他也有狂躁症,以后咱们离他远点。”
“噗。”宁夏笑出声,“你也这样想吗?我其实也在心里过,只是没敢说。”
宁夏越想越觉得好笑,“要不我们让宋医生也去治治你爸吧。”
傅凛成冷漠的说:“他是狂躁症晚期,治不了,等死吧。”
宁夏:“……”
傅凛成刚才情绪差点又失控了,害得他一下胃口都没了,他用筷子漫不经心挑着碗里的面条,“傅镇海为什么想要川川的抚养权?”
宁夏低头吸面,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我不造啊。”
傅凛成皱眉,自言自语:“他不是挺不喜欢川川的吗,怎么会突然发癫要川川回傅家?”
那是因为你儿子早就和他见面了,还俘获了他的心。
宁夏咽下嘴里的食物,“傅凛成,你知道我今天有多厉害吗?”
“什么?”
“和你爸对骂啊,我以前都不敢正视他,觉得他特别威严,看起来好吓人,每次回傅家,我都跟鹌鹑一样,今天他把我惹毛了,我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配做一个父亲,他当时脸都气青了。”
宁夏越说越激动,“我下车后手抖了半天,一是因为生气,二是因为兴奋,我当时就在想,我可太牛了,竟然敢和傅镇海叫板,还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傅凛成对着她竖起大拇指,“这就对了,不用怕他,纸老虎一个,跟他干就完了。”
宁夏点点头,“你说的对,我连你都不怕,还怕他?”
傅凛成:“……”
“老婆。”傅凛成突然叫了一声。
“嗯?”宁夏抬头看他。
“傅镇海是不是见过川川了?”他突然这样问了一句。
宁夏:“……”
完蛋,转移话题都还没有打消他的怀疑。
宁夏尴尬的说:“你怎么猜到的?”
她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啊。
傅凛成睁大眼,“还真的见过面了?”
“嗯……”
“什么时候?”
“就上次我和你去看宋医生,把川川交给傅泽琰,他带川川回傅家玩了一天。”
傅凛成磨牙:“他就没干过一件靠谱的事。”
“也有靠谱的时候,就是不多。”
傅凛成真是气疯了,“我就说为什么他会无缘无故要川川的抚养权,原来是看到了好东西就想抢过去,我真是低估了他,这个老王八一点脸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