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听到这话,满眼的惊愕。
她们这群在府中伺候了十多年的老人,都不知道此事。
佘夫人确实是老侯爷的续弦。
但日子过得久了,便没人再议论当年的事,萧苓是曾经的原配夫人所出,也就是佘夫人的亲姐姐。
那之后,老侯爷日日寡欢,直到佘夫人出现。
两人日久生情,老侯爷为了保护佘夫人的声誉,便遣散了全府佣人,把当初的事情全部掩埋。
“我一直想要把苓儿当成我的亲生儿子,可我……每每看到他的模样,就会想到侯爷心中还住着一个人,我始终,没办法释怀。”佘夫人重重一叹,“可惜,我的安儿不争气。”
萧念安不如萧苓,甚至不如其他名门后代,这一点,她心里明镜似的。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总是把萧念安往萧苓身边塞。
唯有这样,才能沾上一点点光,也好让她把整个侯府都交给他。
“我必须,挺到苓儿回府!”
如此,才能让他永远替她照顾儿子。
“那总要请个大夫来啊。”李嬷嬷叹着气,心想她们的世子爷真是太难了。
“不,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已经病入膏肓。”
佘夫人捶着胸口。
她左思右想,终于做了个决定,“既然沈非晚不在府中,你去将卢氏叫回来。”
“好,好。”李嬷嬷即刻派人去请了。
但天一亮,卢家就派人来说,卢娇俏病得起不来,已经卧床多日。
言下之意,根本不可能送回侯府。
如此一来,佘夫人的打算再次落空,再加上,萧氏宗族长辈被扭送官府一事,她在娘家丢尽了脸面,也无人可以依靠。
只得唤了沈怜心到身前。
但佘夫人还是多了个心眼,隔着帘子,吩咐沈怜心,“你那嫡姐,到底带着孩子去哪儿了?”
她语气微微沉了下去,“你若是不说,就别怪我……”
“她是她,我是我,婆母这么想知道,自己派人去找!”沈怜心也懒得装模作样,直接掀了帘子进去,果然见到了佘夫人一张病恹恹的脸。
“你干什么,出去!”佘夫人紧忙遮住脸。
但她越是躲着,沈怜心脸上的笑容就越是张狂。
“婆母既然已经病成这样,就该知道好好地交代后事。”沈怜心丝毫不怕撕破脸皮,紧盯着佘夫人的脸,“现在留在侯府的人,只有我。”
一句话,佘夫人目露惊恐。
“你,你要干什么!”
沈怜心弯起了唇角,“好心提醒你,最好,按着我说的做,否则,等你的儿子们回来,就只能给你收尸了。”
佘夫人不住地摇头,但沈怜心还是把一瓶子药灌进了她嘴里。
等到李嬷嬷等人听到动静追进来的时候,佘夫人已经昏睡不醒。
沈怜心轻轻拍掉了衣裙上的粉末。
回转过身,冷声吩咐,“婆母刚才又犯了旧疾,苦口婆心地劝我,一定要承担起侯府重责,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都要听我的吩咐,懂了吗?”
“这……”
几个老婆子都面面相觑。
她们跟着佘夫人多年,实在太清楚佘夫人的脾气。
她叫沈怜心过来,只是为了施威,绝不可能把侯府交给沈怜心。
但佘夫人都已经晕死过去了,之前还下令不许任何人出府去请大夫,只为了给萧念安留下一个完整的永安侯府。
她防着萧苓,怕消息一旦泄露出去,那些萧苓留在侯府的将士,会立刻控制永安侯府。
殊不知就是这么一份爱子的心意,被沈怜心利用得淋漓尽致。
“听懂了吗?”
沈怜心冷冷扫视过众人的脸,“听懂了就给我滚出去!”
“可是,老夫人她……”有丫鬟还是担心,忍不住问了句。
“每日两餐的伺候着,务必要留着口气,等到我夫君归来,记住了?”沈怜心勾起一抹笑容,眼神里却透着厉色,“若有闪失,你们全都要一起陪葬!”
她这边出了门,就看到何姨娘匆匆赶来。
只是人还没到沈怜心跟前,就被将士拦住。
“何姨娘还是省省力气吧,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你呢。”沈怜心的笑容愈发深了。
她还真没想到,有一天萧苓手下的兵,会为她所用。
何姨娘紧紧拧着眉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沈怜心大喊,“你嫡姐不会就这么放着侯府不管的,沈怜心,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以沈非晚的聪慧,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她一定会竭尽所能替萧苓保住侯府。
怎么会给沈怜心留下如此机会。
殊不知,沈怜心只冷嗤一声,“那你便盼着她能活着回来吧。”
何姨娘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而身侧的丫鬟竟一下都不扶她。
何姨娘震惊地看过去,那丫鬟微微俯身,“姨娘,三少夫人说得对。”
那一刻,何姨娘的手不住地抖着,“她,她居然……”
搭上了二皇子这条船!
沈怜心掌管侯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变卖了侯府的荒地和宅铺。
田管事不明所以,“三少夫人,这些都要卖了?”
“卖!”
沈怜心一本本账本丢过去,“全部卖掉,所有银子都捐出去,婆母不是担心侯府捐不出银子吗?这回总够了。”
她说着,盯着田管事的脸,“你若替侯府不舍,我便换其他人来操办此事。”
“不不不,我这就办。”田管事立刻弯腰称是。
他退出去之后,立刻唤来小厮,附耳过去,“去赵家成衣店,找一位王掌柜,说永安侯府要买米。”
小厮懵了一瞬,“管事,那成衣店是卖衣服的,哪里有大米啊。”
“你懂什么,快去快回!切记,一定要办好。”
田管事眼中浸着沉意。
一切都和大少夫人走之前吩咐的一样。
她说老夫人会将管事之权交给三少夫人,还要他务必配合,无论沈怜心要做什么,都要依着她。
只需要第一时间去趟赵家成衣店。
田管事看着小厮出门,无奈叹气,“老侯爷,您什么时候才能回侯府,这偌大的家业,怕是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