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句,沈怜心眼睛倏地瞪了起来。
“闭嘴,哪儿有你说话的份!”
萧寰宇别开头去,声音却朗朗利落,“我没说错,大伯母去哪儿是她的自由,况且青天白日的,为何不能出府!她不是世子的正妻吗?难道是在侯府坐牢不成?处处要受人挟制。”
佘夫人差点因为这话气晕过去。
沈怜心抬手就想扇他一个耳光。
换做平日,萧寰宇早就跑走了。
可今日,他反而抬起头来,手紧攥着拳,“你打吧,打死我算了!反正这样的日子,我也过得厌烦了!堂堂永安侯府竟是如此不堪!”
他一个十岁小儿,说出口的话,掷地有声。
在场众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侯府已然亏空自损,连朝廷要交的捐银都要儿媳娘家来出,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萧寰宇据理力争,昂着头,硬气地说,“你今日就是打死我,我也觉得大伯母没错!”
“你!”
沈怜心气急,甩手就开始打。
但那副疯了似的样子,实在不雅。
她边打,嘴里还一边骂着污言秽语。
场面如此混乱。
“够了,住手,那是你的儿子,你这是要打死他?”
佘夫人立刻让李嬷嬷带着丫鬟去拦着,但沈怜心发疯之余,又推开了她们。
“我教训我自己的儿子,你们凭什么管我!”沈怜心疯了一般,呲目嚷着,“凭什么连你也要替沈非晚说话!她都已经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向着她!”
她气不过。
自从重生而来,她每日都在为两个养子担忧操心,就没有一夜好眠。
但萧寰宇居然不记着她说的那些话,胆敢当着佘夫人的面替沈非晚开脱!
那沈怜心付出的那些算什么?
“难道我为大伯母说句话,你就要打死我吗?”萧寰宇瞪圆了眼睛,“她是你的嫡姐,你怎么这么恨她?”
沈怜心被质问得愣在原地。
“够了!”
佘夫人大喊了一声,“三少夫人犯了疯症,将她送去后院静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她!暂时把萧寰宇接到我身边来。”
毕竟,萧寰宇是侯府的养子。
可万万不能传出差错,影响了侯府的声誉。
沈怜心双目痴怔,大声喊着,“你们都会死在沈非晚手里!没有活路……”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了。
只有卢娇俏一个人低着头,眼神涣散漠然。
等到何姨娘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卢娇俏已经上了回卢家的马车。
何姨娘找准机会,追了过去。
“你去哪儿?”
“回娘家。”卢娇俏语气淡淡的。
“你不能回去,你……”何姨娘硬生生把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因为她看到萧苓的将士还在侯府内守着,为什么,萧苓都领军出征了,府里还有将士把守。
就在何姨娘微微发怔的时候,卢娇俏抽回了手,她语气中满是怨恨,“你不该让我嫁进侯府!你害了我一辈子,你自己留下跟沈非晚斗吧。”
卢娇俏说完,就命人快走。
她坐在马车里,心有余悸地流下了眼泪。
今天早些时候,沈非晚带着人去了她的院子,拿着她情郎的亲笔书信。
“他已经走了,不会参加文试,以后也不会再与你通信。”
卢娇俏起初还要装傻。
“大嫂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你是不是……”
“卢娇俏,你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沈非晚眼神冰冷,“若不想我把这件事抖出去,让卢家和侯府俱损,就带着这个不属于永安侯府的孩子,永远的消失。”
“你!”
卢娇俏瞪圆了眼睛,但眼睁睁看着沈非晚扔出一袋子自己的贴身衣物。
卢娇俏整个人都傻了。
那都是她的东西,可她分明已经让人都烧掉了,就是为了不要留下任何证据。
萧念安不能人事。
她虽然被宠了几夜,但一直没有怀上身孕。
为了搏一搏,她只有红杏出墙这一条路了。
本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曾想,被沈非晚知道了。
“为什么,你要让我安然无恙地离开侯府,你明明可以,让我死在这儿。”卢娇俏面色灰炝,眼底毫无神采。
“因为我知道,你也是被人当做棋子,才嫁给了萧念安,毁掉的一辈子用什么都弥补不了。”沈非晚说了同上一世一样的话,她转身承诺,“只要你离开,我不会告发你,要快,否则永安侯府就出事了。”
看着沈非晚的背影,卢娇俏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她的泪无声落下,沾染了手中的帕子。
“既然不能嫁给自己想嫁的人,便只有青灯古佛,过了这一辈子。”
那两个被田管事派着与卢娇俏一同回卢家的婆子,跟在马车后面,还在小声嘀咕。
“怎么何姨娘与卢氏的关系这么好?还特意过来送行。”
“都是为了银子吧,毕竟卢家有钱……”
……
虎符军远行,大军浩荡。
所到之处,皆是城主亲自迎接,“恭迎世子!已经备好了酒宴,请。”
萧苓本要拒绝,却忽然看到了远处一抹清丽身影。
他的眼神忽然一亮。
再之后,就任由着章城主带着他们一行主将往城中走。
“世子,这是距离西桓山最近的一座主城,过了这座城,方圆千里都是连绵的荒山。”
“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常年只有当地人才可牵着老马进山,或许,我们需要一个当地人做向导,否则,很难如时抵达。”
副将们都尽心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赈灾的物资都在车队中,不得有失,派人轮班值守。”
“是!”
萧苓目色深暗了一瞬。
再看向身侧,正是赵非。
他没有说话,赵非垂首点头,安静地退出了队伍。
那章城主也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看到萧苓身边的人走了好几个,立刻笑着迎上来,“前面就到酒楼了,世子可一定带着众将军一同入席啊。”
他多次叮咛,反而显得破绽百出。
萧苓明明是领旨后连夜出发,不曾惊动任何官府,怎么消息会传得这么快!
酒楼?
怕是鸿门宴!
而刚刚,他分明看到了自家夫人。
然而这个时候,她不该在侯府吗?
“世子,里面请!”章城主喜笑开颜,打开帘子,露出里面一副莺燕画面,“这都是为世子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