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微心念一转,闭上眼,参考武侠小说里的姿势,双指并拢指向太阳穴。
精神力!精神力!出来!嘿!哈!
向导睁开眼,轻笑出声,感到有点无语。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
苏微放过自己的脑子,决定不再多想了,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她仍然是个废向导。
····
第二天早上
向导起床,照常去餐厅吃饭,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人。
大概是被吓得不轻,睡睡觉也好。
苏微吃着饭,偶尔与对面的乘务员聊聊天。
没错,自从昨晚的事故后,她吃饭总有乘务员跟着坐一起,美名其曰拼桌。
她也不介意,多点人也不错,热闹。
饭后,向导找人借了本书在餐厅看,一直待在房间也不舒服,多沾点人气。
窗外的景色,千篇一律的荒漠杂草,没什么看头。
时间就这样流逝过去,当苏微以为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时,下午发生了件趣事。
准确来说,是观看了他人的趣事。
火车在6号基地的中转站停下了,乘务长说明情况是前方有专列通行,咱们要让一让。
恰好到了中转站,旅客可以下来休息一个小时再回去车上。
这感情好啊,昨天才受了刺激,多少人都心有余悸的,现在有机会在地上走走,这是好事儿。
一拨人就这样下车了,迅速分散在车站的角落里。
苏微自然是从众的,戴上遮阳帽,也下了车。
不过她没有去带站里,反而走了地下通道去到对面的站台。
因为她远远的看到有人在狩猎。
没错!就是狩猎。
猎物自然是异种,猎人肯定是哨兵喽。
周围也有些人围过来好奇地议论
“天哪,居然在这里围猎。”“啧啧!真是风水轮流转,这下轮到咱们戏弄这些怪物了!哈哈~”
“哎呀,这看着好吓人啊~”“要打就打,遛狗一样有什么意思?”“就是啊,既然是对手就该硬碰硬才是”
“好可怜,手脚都没有了,还要被戏弄~”“我呸,可怜它就送去当口粮啊!假把式”“哼!都少说点吧。”
“也不知道是来干嘛的,怼人有意思吗?”“你管老子,我爱说啥说啥。”“是有点可怜,虐杀要不得啊~阿弥陀佛”
“哟~还是个出家人,吃斋饭去吧您嘞!”“杀生不虐生,但是它是异种,活该啊这玩意儿”.....
耳边传来嘈杂的争论声,苏微没什么表情,唯独在‘杀生不虐生’那里动容了下,但又回归平静。
还是继续看比赛的好。
在场地上翻腾跳跃的哨兵,那种最基础的矛、盾,称得上是一场原始的狩猎。
哪怕猎物是一只被砍断了手脚,只靠肢体扭动反抗的类人猿异种。
也许正是跟人类相似的结构,更激发了他们的血性。
满身是血的异种嘶吼着,躲避着矛的刺杀,撞击着带着盾的人,好不狼狈。
突然,一直处于弱势的异种张嘴咬住了最近的哨兵大腿,将人甩来甩去当做了武器。
周围的人顿时乱了脚步,他们不过是想戏弄下这个残废,哪里会想到会反抗这招。
“要输了啊~未战先怯。”
苏微嘀咕了一句,站的懒散。
“哦?何以见得?”身边的一个绅士打扮的男士,疑惑地问道。
“你看嘛,明明是个四肢残废的异种,就剩下嘴还有点用,可是那些人一看到它咬住了人,不说先救人,反而扩大了包围圈,任由它活动,这不就是害怕了?”
向导分析了他们的神情动作,判断出了动机。
“万一是为了放松异种的警惕呢,这样等它松懈,趁机救下同伴,再缩小包围圈就可拿下一杀。”男人似乎并不满意她的解读。
“可是他们扩大的不均匀啊,你看东南方向和西南方向的两人,他们的肢体语言是分别靠近右边和左边的,那么南方的这个哨兵就孤立无援了,同样的,南方对着的就是入口,要是往那里去了,会发生什么?”
苏微示意男人在她这个方向看局势。
男人跟着调转了方向,也是恍然大悟“那岂不是会把观影台和人群冲散,到时候闹腾起来,异种要偷跑点也是很容易的事了,真是疏忽了。”
“我觉得不是疏忽,是轻敌加上自负,他们不尊重自己对手,就别指望对手手下留情了。”
苏微一直看着他们逗弄、戏谑异种,心里很不支持这种行为,既然是狩猎,那互相拿出真本事才对。
“小姑娘,你观察的很仔细嘛,许多在你这个年纪的都不喜欢打打杀杀的。”男人笑了起来,看着苏微。
“您客气了,我只是爱看点杂书,学了点小技巧而已。”
苏微的确是喜欢看杂书,家里的书架有单独的一层都是。
“...竟喜欢看杂书吗...”在她后方小声呢喃着,这时竞技场里的情况如向导所预想般发展,尖叫声与嘶吼声此起彼伏,压过了这轻飘飘的呢喃声。
“先生还不走吗?这里乱起来了,可要注意别摔倒啊!”
向导好心提醒他一句,毕竟这男人看上去不太硬朗。
随即也跟着人群撤离了,没去管其他人了。
却不知那人站定在原地,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思绪杂乱。
背影与记忆里的人影重叠,梳着低马尾的女孩也曾说过‘你可要注意别摔倒啊~’。
只可惜物是人非,再像也只是具空壳。
男人收回心神,拿起手杖,随着人流消失了。
站台上
列车员拿着喇叭呼唤着旅客,“请Jh0015号列车的旅客排队上车了,10分钟后列车将恢复行驶,请快速上车!”
J是基地首字母,h则是火车的首字母,0015是编号。
苏微看完热闹了,自然回去车上待着,看也看了玩也玩了,她很满足。
她打开备忘录,记录着发生的事情。
苏微迫切地、急切地想要倾诉的欲望,对象正是穆珂,是没有道理可言的、突如其来的...念头!
没有人引导过念头的来处,正如她在现实世界里独身一人的处境。
漫长岁月里,唯有自己一人可以依靠。
对于哨兵爱意的萌芽,如风中飘絮,在不合适的时间里生长出来。
也许在许多年后的一天,回过头来看,不过是命运注定。
这时候的向导,哪里懂得这份感情,只觉得是朋友间的分享欲。
倒是有人先懂,可惜都不够勇敢,白白错过了许多年。
而这将会是很多年之后的恍然大悟,甚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