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紧闭着眼。
张尘自尽前,那决绝的眼神,像是烙铁一样,狠狠印在了他的心底。
劫后余生?
庆幸?
一丝都没有。
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沉甸甸的,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迷茫。
这场生死搏杀,到底为了什么?
张尘死了,除了得罪张家,好像什么都没得到。
邺城张家,势力庞大,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不过,短时间内,张家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
毕竟,张尘是死在生死擂台上,还是自尽——这事儿,说出去,张家脸上也不好看。
要是立刻报复,反倒显得他们输不起,更丢人。
“哥,你没事吧?伤口……”陈武的声音带着担忧,凑过来,眼睛盯着陈修左臂。
血,把衣甲都染红了,看着就吓人。
“没事。”
陈修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结果牵动伤口,嘶——倒吸一口凉气。
疼,真他妈疼。
像是无数蚂蚁在啃噬骨头,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止血丹,给你。”
叶卿儿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声音清清淡淡的,却带着一丝关心。
她手里拿着个小瓷瓶,倒出一枚丹药,递给陈修。
丹药是淡青色的,隐隐有光泽流动,一看就不是凡品。
“谢谢。”
陈修没客气,也没拒绝,接了过来。
现在疗伤要紧,客气啥。
“丹药,我会还你的。”他又补了一句。
叶卿儿轻轻摇头,没说什么。
皇甫烈的声音沉沉传来:“先回军营疗伤吧,邺城现在不太平,你在外面不安全,我派人送你。”
陈修点头。
皇甫烈说的对,现在这情况,回军营才是最稳妥的。
回到第四兵团营地。
陈修脱下上衣,左臂的伤口,真是惨不忍睹,皮肉外翻,狰狞可怖。
他感受着丹田里的灵气,稀薄了不少,看来刚才那场战斗,消耗真够大的。
不行,得抓紧时间提升实力!
父亲说过,武道修行,如逆水行舟,越往后越难。
二阶武修,需要的灵石,是个天文数字。
没资源,寸步难行。
靠打野换军功,再用军功换灵石,太慢了!
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用。
必须尽快找到一条能快速搞钱的路子,这才是王道。
生死擂台这一遭,也让他意识到武器和功法的重要性。
要不是丹田空间里那储藏的灵气,今天怕是真要交代在那儿了。
皇甫烈叫人拿来军用绷带和金疮药,亲自给他处理伤口。
先用烈酒消毒,再敷上药,最后仔细包扎。
搞定外伤,陈修盘腿坐下,准备吃药。
这时,丹田里的熔炉,突然微微一震。
嗯?
他对皇甫烈给的疗伤丹药,有反应?
就像饿极了的孩子,看到香喷喷的肉包子。
他心中一动,神识沉入丹田空间。
手里的丹药,嗖的一下,不见了!
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吸进了丹田熔炉里。
丹药刚进熔炉,陈修就感觉脑袋嗡的一声,一阵眩晕,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精神力消耗过大了!
这熔炉,果然是个吞金兽,每次用都要消耗精神力,熔炼的东西越厉害,消耗越大。
看来,以后不光要练武,还得注重精神力修炼。
他咬牙忍着不适,继续观察熔炉。
丹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迅速分解。
熔炉内,火焰升腾,炽热的高温散发出来,丹药被彻底熔炼成一团精纯的药液。
药香扑鼻,浓郁得不像话,比刚才那止血丹,香了百倍都不止,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丝精纯的灵气。
陈修心里狂喜,这熔炉,简直是神了!
不仅能熔炼丹药,还能提纯药力,甚至把多余的药力转化成灵气!
他赶紧引导药力,沿着经脉流遍全身。
药力所过之处,左臂的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
受损的经脉,也迅速恢复,像枯木逢春一样,焕发出勃勃生机。
更惊喜的是,丝丝缕缕的灵气,竟然被身体吸收,融入丹田,原本稀薄的灵气,竟然壮大了一丝!
这!!!
熔炼丹药,不仅能疗伤,还能提升修为?!
这哪里是熔炉,简直是神器!
除了丹药,其他东西能不能熔炼?
陈修心里痒痒的,有机会一定要试试,说不定还有意外惊喜。
一个时辰后,陈修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
感觉身体的伤,好了七七八八,丹田里的灵气也充盈了一些。
只是精神力消耗太大,脑袋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傍晚。
陈修醒来,神清气爽,精神力也恢复了。
皇甫烈还是有点不放心,专门喊了个军医过来瞧了瞧。
那军医瞧着年纪不大,浓眉大眼的,一脸的正气。
他手指搭上陈修的脉搏,细细诊了一会儿,眉头这才松开了些。
“陈百主这底子,真是不错。”
军医开了口,声音沉稳,“伤看着吓人,好在没伤到根本,就是…这脉象,有点意思,中正平和里头,透着一股子金戈铁马的劲儿,可又有点虚,有点弱。”
他顿了顿,像是琢磨着什么,“估摸着是失血太多闹的,养几天就成了,没啥大事儿。”
说完,军医从药箱里掏出几包药材,细细交代了怎么煎,怎么熬,这才背着药箱走了,那步子,稳当的很。
过了两天,黄甫烈跟陈修说了,他和张家的事儿,算是过去了,张家那边不会再找他麻烦。
陈修心里门儿清,这肯定是黄甫烈在中间给摆平的。
又欠了总兵大人一个人情。
陈修回了自己家。
竹屋里头,就一盏豆大的油灯,火苗子一跳一跳的。
陈修的眼,落在了床边那堆亮晶晶的零件上。
那是他这段时间的心血。
他又开始鼓捣那火铳了,非要把图纸上的玩意儿,变成真的不可。
这东西,要是真能成了,那可就牛逼大发了,战场都得变样。
威力巨大不说,搞不好能改写整个南疆的格局。
陈修觉着,这火铳要是真能搞出来,那就是一棵摇钱树啊!
哗啦啦的银子,滚滚而来,他修炼要用的钱,不就有着落了?
他拿起零件,又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来。
脑子里,火铳的构造,原理,可能出的岔子,过电影似的,一遍遍过。
弹丸怎么做,撞针的力道要多大,枪管得怎么密封…
每一个地方,都跟打仗似的,马虎不得。
他拿起一块粗磨石,开始磨枪管的内壁。
枪管,那是火铳的心脏,灵魂!
精度高不高,直接关系到火铳打的准不准,威力大不大,射程远不远。
打磨这玩意儿,费时费力,枯燥的很,没点耐心,根本干不下去。
可陈修一点儿都不烦躁。
他明白,枪管这东西,就是得精益求精,一丝一毫都不能差。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可不是说着玩的。
他得像对待自个儿的命一样,认真,仔细,力求完美。
手指在粗糙的磨石和冰冷的金属间,灵活地翻飞,又稳又准。
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淌,湿了头发,他都没顾上擦一下。
眼睛就盯着手里的火铳,心思全扑在上面了。
时间,一点点溜走,竹屋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暗。
悄无声息的,就跟指缝里的沙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