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淘算是民间时兴的小吃,是用槐叶汁和面粉揉的青面,煮熟了放进水里浸泡,再配上芦笋,黄瓜丝、牛肉、香菜、大蒜、熟芝麻,花生米……
加上沉醋白糖,调出酸甜口来,极是开胃。
尤其,御膳房的人,拿冰块把冷淘的汤给镇了,入口浸凉。
元昭帝平时不爱吃素的,但今日‘咕噜咕噜’,连吃了三碗,又干掉了两盘卤牛肉,啃了四个凉拌鸡爪~
傅含璎吃了一碗面,配的椒盐小鱼儿。
元昭帝看着她吃,也夹了两筷子,觉得颇为不错。
小杂鱼儿炸得又香又脆,入口酥麻,配上椒盐儿,别有一番风味。
他又让御膳房上了一盘。
吃得满脸开怀。
路九德眼睛都看直了,心说:果然啊,陛下不是喜欢吃荤的,也不是喜欢吃素,他就是喜欢吃傅主子点的!
明明午间,杂家伺候的时候,陛下就没那么好说话啊!
他愤愤不平。
两人用过晚膳,出门在翠微堂里转圈消食,回来后,自然也是傅含璎侍寝。
她就没打算走。
月夜繁星,夜色正浓。
帐子里,傅含璎裹着薄丝被滚到元昭帝怀里,伸胳膊抱住他的脖子,咬着他的唇吻他。
元昭帝被亲得呼吸急促,冷颜胀红,却依然用手拉开傅含璎,双臂把她紧紧摁住,控制着她的身体。
他喘息道:“别闹了,你正吃着药呢,太医说要禁房事。”
“嗯?禁了还传我来?”傅含璎粉面含春,从被子里挣扎出来,支着肘儿,媚眼如丝的瞧着,俯身冲他耳朵冲了口气,笑盈盈道:“陛下,就这样舍不得我?”
“一夜半刻都离不开!”
元昭帝的耳后,滚烫一片,他沉着脸,把她拽过来,恶狠狠的亲她,直把她亲的喘不过气,开始挣扎了。
才终于放手,双臂摁着她道:“再闹,就真的弄你了!”
傅含璎吐了吐舌头,没敢再惹她。
两人拢好衣裳,躺下睡觉,然而,刚刚换床,总有些不适应,半点睡意都没有。
“陛下……”
他们开始闲聊了。
傅含璎好像无意,“我刚刚瞧着翠微堂西边,境湖对面,一直人影绰绰,闹闹杂杂的,是住进什么人了吗?”
“我记着,王爷公主们都在万春园附近啊!”
“那是朝臣的居所!”元昭帝闭眼,心里数着数儿,平息自己,口中散漫道:“他们和他们的家眷,都安排到那边儿了。”
“哦,对了,你家里也有人来了。”
“你爹带着你祖母和你娘,若你待得闷了,可以召见他们……”
傅含璎垂眸,心里盘算着,境湖对面住的朝臣里,有没有李湘贤?他若来了,元静女跟没跟着?
怎么能见一面,说上些话呢?
她正思索着,便感觉到炙热的视线,咄咄凝视着自己,心中一怔,抬眸去看,就见元昭帝的冷眸,在黑暗的帐子里,灼灼发亮。
嗯?
怎么回事?
傅含璎微懵,迅速回想起他刚刚说的话!
她祖母和母亲也来了,陛下有旨,可以传召……
“陛下,你怎么那么好啊?自从上次她们进宫出事,我再没见过我娘和祖母了,心里好好惦记,又不知如何是好!”
“多亏陛下给我机会,真是太贴心了!”
傅含璎笑容满面,抱住他的脖子,蹭着他撒娇。
元昭帝心满意足,拍了拍她的头,笑道:“行了,朕在行宫要待些日子,你和你娘也能多聚聚的。”
“也不急于一时。”
傅含璎笑着谢她,两人闲聊着,很快入眠。
——
夜问,凤栖宫。
长孙皇后枯坐宫里,看着宫灯上燃烧着烛火,神情有些恍惚,她听见殿外,良辰极小声地问:“嬷嬷,太医院又把药送过来了?怎么办啊?”
白嬷嬷音量很低,仿佛回了句话,两人又交谈片刻,说的什么!
她听不清。
长孙皇后的表情,突然扭曲起来,梅宝林一味痴情,爱恋皇帝,依靠太后,她看不上!
可她跟去借山行宫了。
傅充仪贱门薄户,奴颜婢膝,只会哄着皇帝要赏赐,要份位,她瞧不起。
但她住进了离皇帝最近的兰庭里,圣宠隆重。
赵淑仪面瓜似的,明明膝下有二皇女,也是宫里高位,却唯洪妃的马首是瞻,没有半点主子模样,她心里轻蔑得很!
皇帝却放心把三个孩子全交给她。
洪妃装温文,装贤惠,装与世无争,温暖六宫,她极不屑。
但人家却高卧着,把宫权给拿走了。
“会咬人的狗不叫,本宫真是错眼了!”长孙皇后喃喃。
梅宝林、赵淑仪、傅充仪,她们不过得宠而已,都算不上什么,洪妃才是她的心腹大患。
“宫权,只能是我的!”
她已经明白了,没有后宫大权的皇后,就是个样子货,受人恭敬,却无人畏惧。
“我得想法子,把宫权拿回来,那个胡杂儿,呵呵,脾气到是大的很啊!”长孙皇后冷声,咬牙切齿着。
她沉默。
神情狰狞中,充斥犹豫和不甘。
这时,外面的谈话声结束,良辰像是走了,随后,脚步声由远而近,白嬷嬷悄无声息的上前来。
“娘娘,刚刚良辰来报,咱们在广阳殿安排的人,有些发现……”
“柔才人,有两个月没换洗了!”
“嗯?”长孙皇后瞳孔一缩,身子前倾,“她怀上了?”
“看样子应该是的!”白嬷嬷小声。
长孙皇后拧眉,片刻冷笑,“呵呵,她那肚皮到是争气,那胡杂儿宠了她几次啊,就怀上了!”
“到像母猪似的会生养!”
白嬷嬷知道自家主子心气不顺,把脸儿垂的低低的,不敢言语,静静听着。
“可惜啊,皇宫的风水不好,胡杂儿的小杂种不好生,柔才人,怕是也会像博充仪似的,有命怀,没命生!”
她这个皇后尚未生下嫡子呢,妾室怎敢有孕?
“嬷嬷,你让咱们的人,把她的胎处置干净!”
长孙皇后眸光阴戾,开口下令。
白嬷嬷心中一悸,猛地抬头,她犹豫再三,终是开口,“娘娘,请您三思啊,万岁爷他,他如今对您有了心结。”
“咱们宫里,一天三回,太医院给送着药呢,柔才人怀孕,区区小事,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您和万岁爷的关系!”
“僵着已经很难办了,您再对柔才人动手……”
万一让万岁发现了,那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