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沐曦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然后将书包斜挎在身上,拔腿就跑了起来,到了巷口正好遇到回家的许俊杰,他吓得急刹车,还来不及叫她,就见她从身边跑过。
许俊杰疑惑,姐这是要去哪?跑这么快干嘛?怎么不骑自行车?
带着疑问,再次踩着车回家去。
……
许沐曦一直跑一直跑,似乎只有这样跑,才能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乱糟糟的事情,才能不去在乎那痛得无法呼吸的心。
眼泪一次次地糊了她的视线,她一次次地擦拭,却怎么也擦不掉,她好讨厌呀,这该死的眼泪怎么也欺负自己了,明明她不想流泪的,明明她一点都不难过的,她早就知道是这样的,为什么还要没出息地哭呢?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跑了许久,她才渐渐放慢了速度,慢慢地走着 ,街上的路灯早已经亮起,却没有一盏能照亮她前行的路,她悲哀地发现自己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前路茫茫,她明明做好了规划,说好这一世她要好好活下去,不辜负这重生的机会,可眼下,她无处可去!
她茫然地抬眼望向夜空中的那一轮明月,前世无数次,她独自坐在天台上,只有这明月陪着她,听她说她对未来的憧憬,到后来她迷茫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应该是怎样的,渐渐地,她不再抬头看明月了,那遥不可及的距离,终究是高攀不起。
重生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有时间抬头望向这个久违的老朋友,可她发现,她又回到孑然一身了。
她苦笑,低下头再不看那同样孤独的月儿,她的孤独只有自己可以救赎!或许这一世她会孤独,但一定不会无依,她就是自己最大的依靠,她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她一定可以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星光大道!
前世她有潼潼,但这一世注定不可能有了,那就自己好好活下去吧!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公园里,这里有一条长椅,上面是一盏路灯,投射在长椅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她走过去,坐下,然后就这样呆呆地坐着,双眼呆滞地望着前方,没有焦点。
她不想去想自己今晚该怎么办,原来无家可归的感觉是这样的。
前世她就一直很害怕,自己会有天无家可归,女人的一生,劳劳碌碌,为娘家,为夫家,可悲哀的,却没有自己的家,任何一方随时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将自己扫地出门。
前世,她被前夫指着鼻子叫她滚,这一世,她被亲妈一巴掌扫地出门……她仰起头,努力让眼泪不要落下,争气点好吗?不就是被扫地出门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还有钱呢,又不是真的穷途末路!
她可是万元户,比这个时代很多人都富有好吗?她有什么好哭的?
可是……可是……特么地这不争气的眼泪老是要流下来呀,她的眼睛是不是出毛病了,不然怎么会一直流泪呀?
她将双脚蜷缩起来,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把头放在膝盖上,与长椅的影子融为了一体。
谭嘉咏停好车走过来的就是那样一个小人儿蜷缩在长椅子下,在灯光的照射下,是那样孤独无助,弱小可怜!
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捏爆,碎成了渣。
前世她就这样一个人孤独地在这里坐了一整夜吗?
她难道就不怕有危险吗?
她的家人有没有出来找她?
她为什么不去找他?
哦,不,前世的现在她还不认识自己!
刚才若不是停下来接电话,他早就已经离开了,想到他可能会错过她独自一人跑出来,让她独自一人面对,他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这一刻,他多想不顾一切将她带回去,留在身边,管什么门当户对,管什么配不配,他就认定她,这一世谁都别想拆散他们。
可是,他们之间从来存在的问题都不是第三者,而是他们自己。
前世,是她不给自己机会!
这一世,他现在依然还没能走进她的心,所以,当面对父母的施压,她依然会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开。
谭嘉咏紧紧握住自己的手,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缓缓松开,抬步朝她走了过去。
头顶投下的阴影让许沐曦缓缓地抬眼,她的眼睛有些酸涩,好想睡觉,可是这里有点冷,她怕自己会冻死,那多冤呀,重活一次,竟然被冻死了!
抬眼对上一双担忧的眼眸,她苦笑,又是你呀,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没那么孤独,她重生来到这个世上,不还有一个谭嘉咏吗?
谭嘉咏没有说话,就默默地坐在她的身边,静静地陪着她。
许沐曦没有动,依然将头放在膝盖上,也许是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温度,她感觉暖和了一些,心情也好了一点点。
而这时,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落在她的肩膀上,好似被一双臂膀拥抱着,她突然鼻子一酸,视线再次模糊了起来,她吸了吸气,侧目看向身边的谭嘉咏,他也正凝视着自己,对她温柔地笑着,这个笑容如漫天的星辰,又似夜空中绽放的烟花,那样璀璨。
“谭嘉咏……”她歪着脑袋,喃喃道。
“嗯。”
“你怎么又来了?”
前世今生,你都来到我的身边,让我如何拒绝你呀,你是这样美好,我怕我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你怎么办?
前世我不是不想要你,我是不敢要,你太优秀了,可是我又太差劲了,不管我怎么努力,就是够不着你,你就好比那高岭之花,而我,连你脚下的野草都不如,我只是你红尘中的一粒尘埃。
我努力过的,可是我还是失败了,所以我把对你的那份情感尘封起来,藏在心里最深处,慢慢地,连我也忘了那里有一个秘密。
今生,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与你并肩而行,你好像比前世更优秀了,怎么办呀?
许沐曦望着他,灯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的五官看起来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他是如此俊美,美得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