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求跹愈战愈勇,得心应手,不知不觉间,使出了前世教顾恒卿的“碧海生潮”,这本就是她改编“碧海潮生”升华后的剑法,此刻挥展白绫时意外使出,竟然得心应手,丝毫不显生涩。她暗暗惊奇,尚不知这原本是自己改良的剑法。
几番争斗下来,那些魔兵几乎处于劣势,不到一会儿就惨败于白求跹之手。而白求跹徐徐下落,手中的白绫仍挥舞不停。
“哈哈哈……”她兀自高兴,没提防一个魔兵从地上爬起,方天画戟猛力一戳,白绫“呲”的一声,断了一半。
白求跹:“……”
魔兵:“……”
全场尴尬。
白求跹仰天捶胸道:“宋昀,你敢阴我?这白绫质量也太不好了,就一戳给弄破了!”
那些魔兵原本忌惮着白绫,一见这三尺变为了一尺不到,多的那部分又陆续被其他魔兵撕裂——他们恨不得及时将这白绫扯得四分五裂,让白求跹无技施展。
魔兵们解决了白绫,接下来就对付白求跹了。
白求跹被逼的连连后退:“你们别过来啊,别过来……”
那些魔兵哪会听她?自顾自地围上来,把白求跹逼得连连后退。
这下可糟了,白求跹暗暗叹道。
眼见兵戎愈近,白求跹眼中却没有丝毫胆怯和畏惧,攥紧鸡符,默念“唵嘛呢叭咪吽”。六字大明咒,又称六字大明陀罗尼、六字箴言、六字真言、嘛呢咒,是观世音菩萨心咒,源于梵文中,此咒含有诸佛无尽的加持与慈悲,是诸佛慈悲和智慧的音声显现,六字大明咒是“嗡啊吽”三字的扩展,其内涵异常丰富,奥妙无穷,蕴藏了宇宙中的大能力、大智慧、大慈悲。此咒即是观世音菩萨的微妙本心,常诵具有不可思议的功德和利益。
在众多不同的咒语中,如明咒、陀罗尼咒、密咒,没有一个比观世音菩萨的六字大明咒更殊胜,持诵这个咒语的大利益,在佛经和密续中一再被提及。据说只持诵六字大明咒一遍,就等于诵念了佛陀所传的十二分教,持诵六字大明咒圆满了菩萨的六度,并能稳固地杜绝任何投生六道的可能性。这是个简单的修法,容易了解,所有人都能修持,也包含了佛法的要义。
她不知道鸡符到底该作何使用,但诵六字大明咒三世业障悉得清净,了脱生死,究竟成就,且能断无明,开智慧,消灾延寿,增富救贫,救百千苦难,摧灭贪嗔痴,闭塞轮回路,历代眷属俱得超生,腹肠诸虫亦得证果,又具无量三昧法门,日日得具足六波罗密功德,一切金刚护法天龙八部无不欢喜拥护。所以遇到危险,还是不停念这个吧。
一个方天画戟戳来,白求跹本能地抬掌隔开,口中六字念诵不绝。其他魔兵也纷纷持兵器攻击白求跹,而她居然临危不惧,赤手空拳将那些兵刃巧妙化解,掌影刀锋,飘来舞去。
白求跹推掌间,慢慢有了灵感,不再念咒语,鸡符藏于袖中,却是凌空跃起,脚踏一个个魔兵头颅,双掌挥隔开兵器。原先使用白绫时,她便觉得此物轻灵,此刻用于己身,反攻魔兵们。白求跹如今还是凡胎,自然不会轻功,但她有鸡符,无形之中身轻如燕,飘飞跳跃于那些魔兵们头上,扰得他们晕头转向,简直不在话下。
“哈哈,原来宋昀是这个意思。”白求跹柔荑一挥,力道似水,柔却能胜刚,将一个突如其来的锤头推开。
那些魔兵们见白求跹突然施展轻功,把他们搞得团团转,登时气呼呼的:“丫头别得意!”周身煞气四溢,魔息的威压显露。
白求跹一个踉跄,回到了地面,连退了几步。看着那暗黑色的气体,眉头大皱。魔兵们狂笑道:“哈哈哈,丫头,这下你没辙了吧?”
白求跹目露讥诮:“有啥了不起,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不过各显自己的本事。”
魔兵们道:“丫头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看你能撑到几时。”
白求跹察觉到那魔气越来越浓重,来不及逃脱,自身就被笼罩其中,无法找到出路。她忙合掌虔心念《大悲咒》,手心隐隐发出金色的光。
“不对,”白求跹茫然地抬起头,凝望着漆黑如泼墨的黑雾,刹那间有一抹刺眼的强光扎入冰凉的水面,灵犀源源受到感应。
手掌心的金光转为清色的,纯正清澈,映照着她清淡脱俗的脸,慢慢浮上了一抹欢喜:“太上玄清真法,我的太上玄清真法……”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我生在天地之间,本为蜉蝣一物,然我不甘命运,悟道成仙,随心意而为。如今身处困境,无人搭救,世间生死便只一线间吗?倘我不想死,那便不死。我死不了,旁人奈我何?
太上玄清真法便在危急时刻,悄然在白求跹的脑海记忆中绽放光彩。白求跹登时颂咒,手势变换着,轻轻一划,那些魔兵立刻被一道强烈的清光震开,随后化为黑灰消逝。
白求跹深深呼吸,看看自己的手,欣喜若狂。
“哈哈哈,太上玄清真法,你终于回来了!”自己创造的真法果然与自己心意相通,一旦看得开,参悟了道理,清光也显现出来。
白求跹左右看了看,应该没其他什么阻拦了,便足尖轻点,凭借玄清之力,飞于上空,越过数个雪山。风声猎猎,吹起她的衣裙,然而她丝毫不觉得冷,但空中飞行的感觉并不陌生,反倒有种久违之感。
“哈哈哈,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出了雪山,面前却是一个幽深静谧的树林。白求跹皱眉道:“怎么又是树林啊?”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迈步进入,转而发现附近的一条清澈潺潺的小溪,顺着绿茵茵的草地而流。
“唉,好几天没洗脸了。”白求跹说着,径直走到溪边捧起一簇清水,洗了洗手,才往脸上抹。她正清洗着,忽听得“铮”的一声琴音,宛如裂石流云,不由浑身一颤,抬起头来,看到一块岩石上写着:幻音林。
看名字,应该是一座迷障重重的树林,充满了幻象吧?
没准方才的,就是幻听。
白求跹继续洗脸。
琴声继续着,时而铮铮铿铿,时而凤鸣鹤唳,时而又渺渺潇潇。
白求跹胡乱擦了把脸,寻声而去。刚才蹲的有点久,步伐稍显踉跄,身子歪歪斜斜的,倒有几分滑稽。
白求跹走到密林深处,才看到一个白衣男子,坐于一矮石上,弹奏着一面古琴。秀发散落在身后,随着轻风拍打在腰侧,身姿清瘦颀长,五官分明,似落入凡尘的仙人,不染尘埃是非,脸上淡然得如一场烟雨。
白求跹看向他莹白玉指挑勾的琴弦:“凌忘琴?”
那男子左手一挥,弦拨动,十数排银针飞射而出。
白求跹目光一闪,鸡符举在胸前,立刻自动化出一个红色的结界,银针触碰到,受到了阻碍,纷纷下坠于地。
“兄台第一次见面,便送如此大礼,我还真是担当不起啊。”白求跹表面上故作轻松,实际上手心里已经捏了一把汗。她看出情况不对,拿出鸡符动作已经算是极快,倘若开一时小差,分心没注意,还指不定怎么被这人玩死!
想不到鸡符还是护身符,关键时刻能召出结界。
男子淡淡抬起眼皮,面容清俊,声音清凛:“白上仙好大的忘性,既然识得凌忘琴,怎么忘了我凌忘琴?”
“啊?”白求跹没弄明白,一脸懵逼。
男子微一挑眉,看出她当真不记得,便道:“白上仙褪去仙身,裹了凡胎,就想不起来了么?”
白求跹眼珠转了转,听这人的意思,自己以前应该认识,遂哈哈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失忆了还没恢复,只零星记得一点二往事,实在不是有意忘却兄台的。”
“哦?”男子饶有兴致道,脸容上原本的淡然之态一扫而空,眼尾上挑,“那白上仙怎知‘凌忘琴’?”
白求跹摸着下巴:“我见这琴别有意味,乐声琤崆,空灵飘渺,恍若淡忘琐事,唯剩一颗空镜心,所以自己胡诌了一个名字。”
男子一勾唇:“果然只记得琴,那白上仙可知在下的名讳也是凌忘琴?”
“啊?”白求跹嘴角抽了抽,“那还真巧。”
“不巧了。”凌忘琴幽然叹着气,看着白求跹的眼神别有深意。
白求跹不解地回视着。
“白上仙不记得,忘琴却记得。在下的名字,当时还是白上仙起的。”凌忘琴说。
“啊?”白求跹又一愣。
凌忘琴却没有再解释,信手接着弹琴,琴声悠扬婉转,似带了故人重逢的喜悦。白求跹以为他是想借琴曲表达内心想法,诉说往事。然而,她这一世不善音律,听不懂曲中的涵义。
好在凌忘琴开口了,说道:“一千多年前,我众叛亲离,一意寻死,你却在河中救我出来,告诉我人生在世,稍有不如意,便自寻短见,太可惜了。我当时心郁难解,听了你的一番劝告,反更加难受,禁不住哭了。”
白求跹静静看着他,在脑海里拼命回忆,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