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恕哼哼唧唧的,萧韶见了,耐着性子说:“嘘,轻点,这里是皇宫,隔墙有耳,当心被发现了。”
敖恕哼了一声,满不在乎。
萧韶瞅着榻上的敖恕好一会儿,问道:“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失宠的呢。”
敖恕漫不经心道:“你问这个干嘛?”
萧韶眨眨眼:“我看你也不像太会惹祸的。”除了有点自以为是,还不靠谱。
敖恕咳嗽一声,说:“我啊,是跟五弟打架打输了,被父王骂了一顿没用,亏得母妃在旁边说好话,他就罚我到毗娑海悔过自新。”
“你怎么跟弟弟打架?”萧韶觉得这四太子有点幼稚。
敖恕语气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闷:“本太子经常和兄弟打架,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又义愤填膺地骂道:“五弟那不要脸的东西,说好单打独斗,赤手空拳,谁知道他居然背后使阴,借了法器暗算本太子,害本太子丢了一时英武,又被逐出家门。”
“你是因为打输了才被赶的吗?”萧韶惊讶道。
敖恕哼道:“不然呢。”
萧韶哑然。
敖恕摸摸肚子,嚷嚷道:“本太子肚子又饿了,快上点心。”
萧韶无奈道:“你刚才不是还到外面吞了一头牛和一只羊吗。”
敖恕不悦道:“本太子是条成年龙,饭量大,就这些,还不够塞牙缝呢。”
萧韶揉着额角跳着的青筋:“我让宫女送进来的食物不能太多,不然会被她们发现端倪。”
她朝外唤了一声:“芸诺,本公主有些饿了,去御膳房要点点心。”
外头一个婉转的女声应了声“是”。
敖恕舔舔嘴角:“这宫女声音怪嫩的,不知皮肉鲜不鲜,骨头脆不脆。”
萧韶一阵恶寒,说:“不如你今晚就直吞了那个殷贵妃?”
敖恕冷哼一声:“那皮囊不就一个空壳子,本太子才不吃死人。”
萧韶看着他,说:“我想今晚就……”
敖恕瞥了瞥她,说:“你要去你自己去,本太子可要睡觉。”一翻身,装作要睡觉的样子。
萧韶一听急了:“这怎么成,那妖孽的道行不知比我高了多少,你也看到上午我与她正面交锋,因你在的缘故,将她一军,可晚上妖风助长,你不在了,我不是她的对手怎么办。”
“你不是有禁术吗?拿点厉害的给她看看。”敖恕无关痛痒道。
萧韶急不可耐道:“就算那样,也是惨胜,你不知道惨胜如同失败吗?损人不利己,我为何放着有龙王四太子的帮助不用,反自己去干吃力不讨好的事?”
敖恕眯着眼:“本太子记得你先前求的是让我去帮忙对付顾恒卿。”
萧韶迫切道:“现在宫里出了事,还有什么比这更要紧?当然先把私人私事放一边,解决了隐患才是。”
明凰殿,顾恒卿给白求跹烹了茶,白求跹缓缓抬手,凑到唇前一抿。
顾恒卿坐在她面前道:“师父,弟子今晚要去一趟皇宫。”
“将火莲花还回去吗?”白求跹半垂眼睑。
“嗯。”顾恒卿点点头。
白求跹左手一摊,火芒一闪,立刻现出了一朵如火似焰的莲花:“火莲花存于皇宫暗室,那里有机关和守卫人员,你当初去没被发现吧?”
顾恒卿含笑道:“弟子破了机关,还抹消了守卫的记忆,并留了一朵假的在那里,没露出蛛丝马迹。”
白求跹颔首,忽而一颦蹙,说:“我醒来的第三天,灵感一至,掐指算了算,京城有一妖孽,附身于一贵妃身上,迷惑九五之尊,夜间吞噬无数百姓。”
顾恒卿一怔:“皇宫出事了?”
白求跹道:“仙门几位掌门派出几个弟子去送镇妖宝剑,却都被皇帝毁于烟火,原打算再让几个弟子去除妖,可近日魔族躁动,急需人手去原来的雪国暗查,所以,此事搁到现在。你今晚既然去皇宫,倒不如顺便看看,是哪个妖孽在作乱。”
顾恒卿颔首道:“恒卿听命。”
他心里暗暗思量,魔族已经知道雪国的宝物被他们拿走了?
他收下火莲花后,问:“师父,你猜弟子和草灵君他们去雪国故地,草灵君拿了件什么宝贝回来?”
白求跹闻言,挑眉道:“上次是助魔壶,这回不会是帮仙杯吧?”
顾恒卿轻轻一笑,说:“是男人自宫的刀。”
“啊?”白求跹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新奇,同时还带了分幸灾乐祸。
顾恒卿绘声绘色地将当时的情景描述了一遍,又讲了那把刀的样式和文字,末了说:“草灵君还真把那刀带回去了。”
白求跹想了想,说:“你这一说,为师想起一事,当年你第一次下山历练,就给为师带了野货,那狄土猿的生殖之器你是用什么割的?”
顾恒卿眼皮跳了一跳:“是……血玉笛啊。”
白求跹皮笑肉不笑道:“为师送你的法器,你用来当阉割东西的刀了?”
顾恒卿额角一抽搐:“师父,你不要这么说……”
白求跹淡然笑道:“好在草灵君那把刀是自行了解,不会祸害了别人,可自宫自宫,怎知不是法器在自行的操作下攻击别人?”
顾恒卿一愣:“自宫刀,并非使用者要自宫,也可以攻击别人?”
白求跹说:“应该是的,但我也没亲眼见过那把刀,听你那么描述,估计就是随手把刀一丢,就能去割掉敌人的……”
顾恒卿起了鸡皮疙瘩。
白求跹假咳了声,又说:“你不在的时候,草灵君的女徒弟来华山送过一次草药,模样还算清秀。”
顾恒卿摸了摸脑袋:“他好像是说收了一个徒弟。”
白求跹含笑叹道:“只是我看她,说话句句提到草灵君。”女娃子黏师父也算正常,更何况是这么年轻的时候,不过凡事过犹不及,倘若……
“她既然被草灵君收留,草灵君又那么博学,徒弟难免有崇拜师父的时候。”顾恒卿说着,两眼含光看着白求跹。
白求跹微微皱眉:“你也这样吗?”
“嗯?嗯。”顾恒卿含笑说。
白求跹叹了一口气:“或许是我想多了吧,她那么小的孩子。”
顾恒卿没留意白求跹的话,闲聊了几句,便捧着助魔壶说:“我先去魔界。”
白求跹不动声色道:“你毕竟是仙门弟子,出入魔界不妥,不如联系一下鋆见,转交给她把。”
顾恒卿听了,略愁道:“可是通常是她来找我,嗯,等她下次来看我的时候,弟子再还回去吧。”
白求跹点了点头,又说:“为师闭关了这么久,有些事也忘问了,当初你是被何人捉去魔界的?”
顾恒卿闻言,抬起眼,看着白求跹说:“辛紫轩,全身穿着紫衣服,使用紫色绸带,功力比弟子高了许多。”
“辛紫轩?”白求跹一挑眉,“她不是条紫毛狐嘛,干嘛抓你?”
难道她发现顾恒卿也是只狐狸了?但是,这怎么可能!
顾恒卿摇摇头:“弟子当时离开仙山,路上碰到她,拼死交战,还是被她抓了去。可是,弟子在她言语羞辱的时候,动了煞气,而她好像很怕的样子,后面……弟子就不知道了。”
白求跹扶着额:“魔族一个两个都知道你有煞气,未免是件好事,可至少,他们不敢径直害你。唉,此事就先到这里吧,都过去快一年了。噢,恒卿,你今晚去皇宫时,先除了妖再还火莲花不迟,倘若被妖先发觉火莲花之事,恐怕会节外生枝。”
一石激起千层浪,但愿不要惹出大麻烦。
顾恒卿看着她道:“放心吧,师父,弟子一定会万事小心的。”
皇宫。公主的寝殿。
敖恕躺了半天,也不见新鲜食物,忍不住问:“喂,说好的点心呢?”
萧韶也皱着眉:“去了这么久,也应该回来了。”
敖恕看看略微扁扁的肚子,说:“再不来,本太子直接动口吃晚膳了。”
萧韶站起身,开门出去,严肃地问一个宫女:“芸诺怎么还未回来?”
那宫女结结巴巴,半天回答不上来,萧韶等得不耐烦了,却见芸诺急匆匆地空手回来,喘着气道:“公主,公主命奴婢去御膳房要点心,刚好御膳房新做了一份水晶包芙蓉卷,奴婢正要端给公主,可又来了一个宫女,也说要水晶包芙蓉卷,见着奴婢的,二话不说就来抢。奴婢说这是公主要的,怎么能拿了去,可那宫女说吴昭仪在招待殷贵妃,殷贵妃最喜这个了,硬抢了去,奴婢不好因为一份点心就闹了别扭,只好等御膳房再做一份。”
萧韶问:“没其他食物吗?”
芸诺道:“只有一份水晶包芙蓉卷,再没别的了。”
萧韶默然。
芸诺又继续说:“奴婢等厨子做好了,怕公主久等,急忙要端来,可是那吴昭仪的宫女又来了,看到热腾腾的水晶包芙蓉卷,又管奴婢要。奴婢急了,说公主等了半天还没吃一点呢,你都拿了一碟过去,也够了,顶多再等厨子做。可是那宫女不识好歹,就要抢现成的,奴婢不肯,我们就抢了起来,结果把碟子打碎,点心也没得吃。那宫女气急了,指着奴婢说要叫吴昭仪来修理,奴婢……急急忙忙跑回来了。”
说着,眼圈一红,滚下一滴泪来。
萧韶叹着气:“现在的宫里,风气真是越来越差,下人的眼皮子越来越浅,连个点心都要争着抢,搞得谁吃不上似的。”
“重要的是,待会儿吴昭仪要过来。”芸诺委屈道。
不远处传来女人说笑的声音,不用说,萧韶也猜出来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