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被这些鬼怪邪祟的事儿摆弄了。现在我心里有了想要拼命护住的人,怎么也得再咬牙坚持坚持。”
起初,沈逸辰满心无奈,几近认命,可如今,却有了放手一搏的决然。
“白浅浅。”
她穿着他的衣服,那熟悉的气息萦绕,仿若两人气息相融。躺在同一张床上,身着同款衣衫,共赴梦乡,沈逸辰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想要用自己的一切,填满她的世界,也让她融入自己的全部。
“此刻的你,是真实的吗?从前我笃定无疑,如今却恍惚难辨。”
沈逸辰目光炽热,似有火焰燃烧,将白浅浅紧紧锁住,那目光中,有眷恋,有迷茫,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你明明就在眼前,我却总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还被困在噩梦之中。” 沈逸辰低头凝视着白浅浅,声音微微颤抖。
“但我不会逃。”
哪怕今夜尽头,黑暗再度袭来,将美梦吞噬,他也绝不退缩。噩梦若至,他便在梦中一次次寻找这片刻温柔,以此为盾,抵御恐惧。
白浅浅读懂了他眼中的坚毅,心口滚烫,那眼神犹如一道光,直直照进心底,让她真切感受到沈逸辰炽热且纯粹的爱意。他在用生命坚守,他说过,如果必须要赌上一切,他宁愿押注爱情,而非向鬼魅低头。
“嗯,别逃。” 白浅浅目光澄澈,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坚定回望。
既知小心谨慎也难避灾祸,那便携手并肩,正面迎击。若沈逸辰被失眠纠缠不休,哪怕寻遍天涯海角,访遍隐世神医,她也定会将他的安稳睡眠找回,道士也好,驱魔人也罢,只要能驱走阴霾,她不惜踏破铁鞋。倘若噩梦依旧如影随形,她便整夜紧握他的手,绝不松开。
所以,莫要再怕。
“我来让你确认,这不是噩梦。” 白浅浅轻轻拉过沈逸辰,贴近自己。她知晓,沈逸辰在噩梦中常被一只冰冷彻骨的手惊扰,那寒意直透骨髓,仿若来自九幽地狱。她想让他感受,自己的体温有多炽热,触碰他时,心跳有多剧烈。
“暖和吧?”
“嗯。”
白浅浅的手轻轻抚上沈逸辰的脸颊,缓缓摩挲,似有温柔魔力,他紧绷的神情渐渐舒缓,仿若冰雪遇暖春,悄然消融。白浅浅微微仰头,轻触他的双唇,蜻蜓点水般一吻。
“看,呼吸也顺畅吧?”
“嗯。”
她又牵起他的手,掌心向下,按在胸口心脏处,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心跳有力地搏动,仿若战鼓擂动,声声传情。
“心脏也在跳呢。”
“嗯。”
白浅浅的唇移至他的脖颈,呼吸间,沈逸辰的气息裹挟着淡淡的体香,扑面而来。她在他线条分明的脖颈处,落下轻柔一吻,仿若羽毛拂过,却又带着丝丝眷恋。
“我这般渴望着你。”
“…… 嗯。”
白浅浅一字一句,仿若带着神奇魔力,沈逸辰只觉浑身涌起一股热流,力量源源不断注入四肢百骸。他的体温急剧攀升,呼吸愈发急促,好似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热血沸腾。此刻,即便天塌地陷,他也无法割舍这一瞬间的美好。
“我爱你。”
白浅浅深情告白,沈逸辰的动作瞬间凝滞,时间仿若定格。
“那个女人,无论有多执念深重,也绝比不上我半分真心。所以,信我,爱你的白浅浅,无比真实。”
这告白如同一把烈火,瞬间点燃沈逸辰的心。从小到大,听过的告白不下数百,却唯有这一句,如重锤击鼓,震得心脏狂跳不止,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全身血液奔涌如潮。哪怕即刻死去,他也绝不放弃这一秒的深情相拥。
沈逸辰的眼中,写满决绝,那是守护到底的决心;微微上扬的嘴角,透着坚毅;高挺的鼻梁,仿若诉说着不甘示弱;微微泛红的脸颊,尽是羞涩与炽热交织的爱意。他渴望拥有她的一切,也愿倾尽所有,与她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多日的失眠折磨,在这汹涌澎湃的爱意面前,不堪一击。沈逸辰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低头吻住白浅浅,仿若久旱逢甘露的旅人,贪婪汲取。那刚刚吐露真心的双唇,仿若世间最甜美的果实,他倾尽所有力气,深情吮吸,似要将她的甜蜜、她的气息,全部融入自己的生命。
“现在,我退无可退,你要对我负责。”
沈逸辰,身为家中长子,学校里的学霸,公司中的精英,过往人生,肩负责任无数,却头一回,想要全然托付自己,向一个人袒露所有脆弱,他渴望被爱,渴望被呵护,渴望与她携手至生命尽头。
“绝不后退。”
白浅浅许下承诺,沈逸辰心中最后一丝顾虑如烟消散。他双臂交叉,快速褪去衣衫,再度俯身,唇落于白浅浅修长白皙的脖颈,仿若留下专属印记,带着几分霸道,几分眷恋,尽情品尝这份得之不易的甜蜜。
他的唇如灵动的鱼,寻着白浅浅微启的红唇,深深吻入,双手不自觉伸展,似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衣角轻晃,悄然滑落,仿若在为这炽热的爱悄然让路。
“我爱你,浅浅。”
“我也爱你。”
手指轻抚,仿若触碰世间最娇嫩的花瓣,生怕稍一用力,便会破碎。两人唇齿相依,呢喃爱语,声声缠绵。白浅浅柔顺的发丝轻拂沈逸辰脸颊,仿若温柔的手,撩动心弦。他们的呼吸交织,愈发急促,身体紧密贴合,仿若拼图寻得彼此,完美相融,彻底沉沦。
窗外,朝阳喷薄而出,光芒万丈,却无人察觉。
只因,在这崭新的清晨,他们彼此相拥,光芒胜过骄阳,眼中的爱意与美好,足以装满整个世界,仿若世间最美的画卷,让人沉醉不知归路。
没过多久,沈逸辰悠悠转醒。
他只觉浑身肌肉无比沉重,比高强度运动后的疲惫感还要强烈几分。他轻轻活动了下紧绷的胳膊和大腿,转头看向怀中熟睡的白浅浅,眼神里满是温柔与眷恋。
他抬手,轻轻拨开白浅浅额前的碎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轻柔一吻,又在脸颊、嘴唇上各吻了一下。白浅浅睡得正香,丝毫没有被惊扰,依旧沉浸在甜甜的梦乡之中。
“睡得真好。”沈逸辰嘴角含笑,手臂微微收紧,将白浅浅搂得更紧了些。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在醒来时,心情如此舒畅愉悦。怀中弥漫着白浅浅身上暖暖的香气,还有那令人安心的体温,沈逸辰此刻觉得,自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满心都是幸福与满足。
“要是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该多好啊。”沈逸辰在心底默默感慨。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如此深陷情网,不可自拔。从前,他觉得无条件地喜欢某样东西,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儿。学习,是因为有趣才有动力;工作,追求的是成就感;喝酒,为的是那口醇厚滋味;运动,是想让时间过得快些。在他心里,只有家人之间的爱,才是无条件的。可白浅浅不一样,她打破了沈逸辰所有既定的标准和价值观。
她长得漂亮,固然吸引人,可就算以后容颜老去,变成颤颤巍巍的老太太,沈逸辰觉得,自己也依然会心动如初;她心地善良,这让人心生欢喜,即便偶尔使点小性子,有点小任性,在他看来,也别样可爱。白浅浅的任何模样,他都全盘接纳,只因她是白浅浅,无关其他任何条件。哪怕岁月流转,她变得衰老憔悴,沈逸辰也盼着能守在她身边,见证每一个瞬间。
这,便是他心底唯一的渴望。
“要是早知道你这么美好,该多好啊。”沈逸辰手指轻轻抚平白浅浅睡梦中微微蹙起的眉头,轻声呢喃着,语气里满是遗憾。
和白浅浅相处的时光越珍贵,那些错过的过往就越发显得可惜。他不禁遐想,要是高中时,白浅浅递来棒棒糖那次,自己能有所回应,要是能早一点抓住她的心,让彼此的故事提前开启,那该多好啊。那样的话,他们相爱的时光,就能多上整整十年。
“唉,不过当时,哪有这心思啊。”
刚认识白浅浅那会儿,他正被玲珑疯狂纠缠。高二到高三那段时间,他和玲珑短暂交往过,分手时,玲珑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起初,只是偶尔出现,到了夏天,情况还不算太糟,可一入秋,她几乎每天都守在沈逸辰家门前,精神状态越来越不稳定。
沈逸辰被她折腾得疲惫不堪,对恋爱都产生了恐惧,一提到“恋”字,心里就犯恶心。所以,白浅浅递来巧克力时,他才毫无反应,现在想来,全是那时留下的心理阴影。
后来,玲珑的纠缠变本加厉,沈逸辰的高考也彻底被搅黄了。他心灰意冷,准备复读,去补习班上课期间,传来了玲珑自杀的噩耗。
那是一场无法言说的悲剧,沈逸辰的精神遭受重创,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什么都做不了。在医院接受治疗时,医生建议他换个环境,调整心情,沈逸辰想都没想,直接踏上了留学之路。那时的他,满心都是逃离,仿佛只有离开这片伤心地,才能重新找回生活的勇气。
“现在想想,那时没和白浅浅走到一起,或许也是件幸事。毕竟,我当时状态太差,根本给不了她幸福。”沈逸辰微微叹气,每次想起玲珑,心情就格外沉重。
他习惯性地看向手表,这一看,却惊得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表坏了?”沈逸辰盯着指向下午两点的时针,满脸惊愕,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大步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
刺眼的阳光倾泻而入,他简直不敢相信,外头的太阳已经高悬中天。
“真的两点了?”
昨晚,他搂着白浅浅入睡时,都凌晨六点了。那时,他身心俱疲,躺到床上,满心祈祷:只求能睡够两个小时,哪怕做噩梦,只要醒来别让白浅浅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就行。
可谁能想到,这一觉,竟然睡了整整八个小时!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是不是做噩梦了?”白浅浅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站在床边的沈逸辰,一脸担忧地问道,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
“浅浅……”沈逸辰缓缓转过身,眼中依旧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盯着白浅浅的脸,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像是要确认这不是一场梦,随即猛地将白浅浅紧紧拥入怀中。
“睡得好吗?”
“我睡得挺好的,你呢?”白浅浅眨眨眼睛,有些好奇。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问过这句话了,此刻问出口,竟觉得有些陌生又亲切。
“我也睡得很好。”沈逸辰将脸深埋在白浅浅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欣喜。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凌晨还被噩梦纠缠,可和白浅浅一起躺下后,那噩梦就像被一阵风吹散,再没了踪影。
这一觉醒来,他只觉浑身轻松无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此刻就算抱起白浅浅,一路跑,他都觉得自己有力气。
“真的睡得好?没做噩梦?”白浅浅双手扶着沈逸辰的肩膀,微微仰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神里满是关切。
“没做,真的一觉睡到现在。”沈逸程用力地点点头,脸上洋溢着笑容,那笑容里有解脱,有喜悦,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
“啊……太好了!”白浅浅眼眶一下子红了,眼中闪着泪光,那是喜极而泣的泪花。
她不顾海神娘娘的警告,执意和沈逸辰同床共枕,昨晚睡前,满心都是担忧,生怕沈逸辰的噩梦变得更糟,要是早上醒来看到他疲惫憔悴的模样,自己该怎么办啊。可此刻,看到活力满满的沈逸辰,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满心都是欢喜,那喜悦之情如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白浅浅踮起脚尖,在沈逸辰脸颊上亲了又亲,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
沈逸辰紧紧拥着白浅浅,心中满是感慨:怎么会这样呢?自己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选择了她,没想到,她竟又一次成了自己的幸运星。这一觉,就像干渴将死之人得到的一瓶救命水,珍贵无比;又像是在黑暗中摸索许久,终于找到了那一丝曙光,让他看到了希望。
“可是,怎么突然就不做噩梦了呢?”白浅浅微微仰头,眉头轻皱,一脸疑惑。
“我也不知道,说不定只是暂时的,也说不定以后都不会再有了。”沈逸辰轻轻抚摸着白浅浅的头发,眼中同样带着迷茫,但更多的是庆幸。也许是运气好,碰巧赶上了;又或许是太累,直接昏睡过去,总之,噩梦暂时退散,这就够了。
虽然还不清楚缘由,虽然不敢确定噩梦是否真的彻底消失,但至少,希望的曙光已经出现。
“唯一不同的,就是我身边有了你。”白浅浅下巴微微扬起,眼神里透着一丝思索,像是在努力寻找答案。
“嗯,是啊。难道是因为你的气场够强,把鬼怪都给镇住了?要是有办法能确认就好了。”沈逸辰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办法嘛,倒是有一个……”沈逸辰话锋一转,其实他原本没这心思,可此刻看着白浅浅,心中一动,想逗逗她。
“救救我吧,白浅浅。”
“什么叫救救你,这……”白浅浅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不明白沈逸辰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陪我再睡会儿。”沈逸辰眼神里透着一丝期待,还有些许调侃,那模样就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白浅浅的瞳孔瞬间放大,显然被沈逸辰这直白又大胆的要求惊到了:他怎么能把“陪我睡”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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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赛数科总部]
苏溪悦坐在候考区,神色紧张,最终面试在即,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等候室里,还有另外三名求职者,也都各自捧着准备面试的资料,全神贯注地做着最后的复习。苏溪悦拿着小镜子,仔细端详,确认妆容有没有花,又伸手抻了抻衣角,力求每一处都完美无缺。
“这儿只招一个人?”
和其他看起来志在必得的求职者不同,苏溪悦心里其实并没有那么急切。收到二轮面试通过的消息后,她还犹豫要不要来参加这终面。
这一切,都源于沈逸飞。
得知沈逸飞和白浅浅有了隔阂后,苏溪悦心底悄然燃起一丝期待。
“说不定我还有机会呢?哪怕不是现在,只要沈逸飞身边的位置空着,以后总归有希望回到他身边吧?”
虽说沈逸飞不记得两人共度的那个夜晚,可那段炽热又苦涩的回忆,苏溪悦一直铭记于心。从那之后,她满心盼着能和沈逸飞有进一步的发展,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然而,沈逸飞那边,却没有给她丝毫回应,甚至像是在刻意回避。
“唉……要是面上了,就得跳槽了,罢了罢了。我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他要是还没反应,那估计是真对我没心思。”苏溪悦轻叹一声,心不在焉地翻着面试资料。
她准备的资料里,密密麻麻写满了最近一次会议记录,正是白浅浅负责的那个与太阳食品相关的项目。
苏溪悦准备这个,原因很简单。
她实在没别的可拿得出手。
西赛这边招聘的,是有移动调研业务团队工作经验的人。又不是招纯新手,所以面试问题基本都能猜到个大概:成功完成过哪些项目,项目出现问题时如何应对,基本都是围绕求职者过往工作经历展开。
最近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没时间专门准备面试,苏溪悦便想着,用会议上记的这些内容去搏一搏。
“白浅浅这次负责的项目进展挺顺利的。跟太阳食品这样的大企业签了年度合同,还承接了营销合作咨询业务,公司上下都很关注……这成果用来应付面试,绰绰有余吧?”
反正华夏数据公司那边,也不知道她来别的公司面试这事儿。
西赛这边,也不会随便把面试室里的谈话内容往外传,所以临时借用下白浅浅的项目经历,应该没什么问题。
“再说了,说不定根本不会问到那些预想的问题呢,没必要自己吓自己。”苏溪悦小声给自己打气,又把准备的内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苏溪悦女士,请进。”
“来了!”
面试官一喊,苏溪悦像触了电似的,立马举起手。最后看了一眼小镜子,确认无误后,她深吸一口气,稳步走进面试间。
“加油,苏溪悦!冲啊!”
紧接着,面试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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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
午休结束,苏溪悦端着一杯咖啡回到工位,刚坐下,一封惊人的邮件映入眼帘。
[苏溪悦女士,您已被西赛业务团队正式录用!恭喜您!入职培训(ot)日程安排将由人事团队专人与您联系,若您对入职日期等有调整需求,可在 ot 当天告知。此外……]
天呐,我被录取了!
苏溪悦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屏幕,半天回不过神来。
“我都没怎么准备,居然就过了?真的被录取了?”
她脑海中浮现出候考室里碰到的其他求职者,一个个看着都聪明干练,专业范儿十足。就这么把他们比下去,成功拿到录用通知,苏溪悦觉得像做梦一样,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是借用白浅浅项目经历起作用了?”
面试时,预想的问题还真问到了,她按照准备的,把白浅浅的项目说成是自己主导完成的。虽说细究起来,她自己也是业务团队的一员,这么说算不算欺骗,还真有点含糊。
“不管怎么说,录取了!耶!”苏溪悦紧紧攥着拳头,在心里欢呼雀跃。
一直以来,她都跟在白浅浅身后,做什么都小心翼翼,差点没把自己逼疯,这次可不一样。从了解这家公司,到准备面试,再到硬着头皮参加,全是靠她自己一步步完成的,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成就。
虽说还有点懵,但收到录用邮件,喜悦还是抑制不住地涌上心头。这一刻,她不再是模仿白浅浅的“赝品”,而是凭借自身努力脱颖而出的苏溪悦。
“苏溪悦,上次 A 公司要求的调研结果整理好了吗?”
旁边,吴组长走过来问道。苏溪悦手忙脚乱地遮挡住还亮着录用通知的屏幕,慌乱之中,手指不小心按到了电脑电源键,屏幕“唰”地一下黑了。
“啊,整理好了。本来下午就打算发过去的。”
“客户那边现在就要,赶紧发过去。”
“现在就要?”
苏溪悦习惯性地伸手去抓鼠标,这才想起电脑刚被自己关掉,屏幕一片漆黑。
“呃……不好意思,我重启电脑,马上就发。”
“工作呢,电脑怎么关了?”
“啊,可能是……中午吃饭出去的时候顺手关了。”
“这事儿闹的。不管怎样,快点发。”
苏溪悦手忙脚乱地再次按下电源键,可电脑却像跟她作对似的,毫无反应。
“咦?怎么回事?”
苏溪悦慌了神,连着按了好几次电源键。
“不可能开不了机啊?”
电脑突然死机,苏溪悦后背直冒冷汗。
“文件不发,在这儿干吗呢?”
吴组长在旁边催促着,电脑却依旧毫无动静。苏溪悦急得嘴唇都干裂了,眼眶泛红,带着哭腔向吴组长坦白:
“组长,电脑开不了机了……”
吴组长透过镜片,狠狠瞪了她一眼,眼中满是恼怒。
“怎么回事,电脑怎么开不了机了?”
“我也不知道……”
“你没另外备份吗?”
“有……”
“啊,真是的!这急着用呢,可怎么办啊!”
吴组长忍不住吼了起来。要是平常,苏溪悦准会焦虑得直咬指甲,可这会儿,她满心烦躁,竟冲口顶了回去:
“这也没办法呀,您犯得着为这点事儿发脾气吗?”
“什么?”
我都面试通过了,马上就要跳槽了,凭什么还得受吴组长这气?
苏溪悦这一怼,吴组长一下子噎住了,话堵在嗓子眼儿。正尴尬呢,吴组长的眼角余光瞥见路过的沈逸飞,眼睛一亮。
“沈逸飞,可算碰到你了!”
“我们组的电脑坏了,你能不能帮忙看一下?”
在华夏数据,一提到电脑,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逸飞。公司虽说有专门的 It 部门,可报修个小故障,光是走流程就得等上老长时间,所以平日里电脑出点小毛病,大家都习惯找沈逸飞帮忙。
“怎么坏的呀?”
“急着发资料呢,突然就开不了机了。”
“这样啊?我看看。”
沈逸飞快步走过来,到了电脑前才发现是苏溪悦的。他脚步顿了顿,随即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是这台电脑吗?”
“嗯。苏溪悦的电脑突然死机了。我们公司最懂电脑的不就是你嘛,听说你自己用的电脑都是亲手组装的呢。”
“啊,是。”
“你就帮忙看看吧,不会耽误你照顾女朋友,保证没人给你使眼色。”
吴组长还不知道沈逸飞和苏溪悦已经分手了,好心劝着。沈逸飞嘴角扯出一丝尴尬的笑,挽了挽袖子。
“我看看。”
他单膝跪地,打开主机箱,盯着里头错综复杂、缠成一团的线路,这儿瞅瞅,那儿看看。苏溪悦看着他这副专注的模样,心跳莫名加快。
没错,就是这模样。
她一直就喜欢沈逸飞专注做事的样子。平常看着傻愣愣的,可一涉及他擅长的领域,那股专业劲儿就上来了,比谁都靠谱。
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专注时下意识紧抿的嘴唇,挽起袖口后露出的结实小臂,无一不让苏溪悦心动。
不到一分钟,沈逸飞拍拍手,站起身来。
“好了,现在能开机了。”
“哎呀,不愧是沈逸飞!真是我们们公司的宝贝啊!”
吴组长跟捡到宝似的,笑得格外灿烂,竖起大拇指直夸。站在她身后的苏溪悦,微微低头,小声道谢。
“谢谢啊,知道你忙,还麻烦你抽时间帮忙。”
沈逸飞像回应吴组长那样,温和地应了句:
“部件过热偶尔就会这样。我们们公司用的这种电脑机型,散热滤网特别容易磨损。我已经帮你设置成节能模式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出问题。”
“好。”
“那行。”
沈逸飞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他那若无其事、渐行渐远的背影,让苏溪悦的目光久久无法移开。
他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他身上那种能轻松解决多数人头疼难题的能力,遇事不骄不躁的沉稳性子,还有他这个人本身,都让苏溪悦着迷。
“都分手了,还在这儿犯花痴,可怎么办啊……”
就这么短暂停留了一会儿,都让苏溪悦心乱如麻,难以平静。
“离开这家公司,就再也见不到沈逸飞了吧。”
如今两人既已不是恋人,关系又彻底闹僵,以这尴尬的“三人行”局面来看,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苏溪悦回到工位,望着正专注工作的沈逸飞,紧咬下唇。
“我不甘心,真的做不到就这么放弃……”
心里乱糟糟的,一点主意都没有,这时候,她不禁开始怀疑,就这么离开公司,真的好吗?一想到一周后就要去新公司参加入职培训,她愈发纠结。
她觉得,自己得再做最后一次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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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姨的神庙坐落在东阳的山脚下。
十几年前,她突然被“神灵附身”,之后四处漂泊,历经波折,才好不容易在这儿安定下来。
大概四十岁的时候,毫无征兆地,各种怪病找上门来,浑身疼得厉害,还时常听到些奇怪的声音,甚至恍惚间能看见鬼魂。她害怕极了,去医院检查,却查不出什么毛病。村里有个神婆跟她说,这是神灵降罪,如果不接受“出马”仪式,灾祸就会降临到家人身上。
莲姨就苏溪悦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怎么舍得让孩子遭受这些痛苦?无奈之下,只好接受了仪式,把“神灵”请进自己体内,希望能护女儿周全,让她免受这厄运侵袭。
可谁能想到,这之后,家里的平静彻底被打破。丈夫受不了,成天骂她“中邪的疯子”,还嫌她抛头露面去经营小店铺,丢了他的脸,让邻里看笑话。
那天,莲姨收到了丈夫的离婚协议书。
“我跟你在一起,脸都丢尽了。身体不舒服就去医院,没精神就吃点补药,你成天守着那小破店算怎么回事?啊?精神不正常就去精神病院!你知道现在村里都传成什么样了吗?都说苏溪悦她妈疯疯癫癫的,孩子不管,就知道守着店瞎忙活,大家都在背后指指点点!”
莲姨被丈夫嫌弃得不行,在村里实在待不下去了。离婚手续一办完,丈夫就带着苏溪悦离开了村子。
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下莲姨一个人,围墙外,时不时就有人写上辱骂的话。
“被鬼附身的 x”“疯婆子 x”“狠心丢孩子的 x”……
莲姨擦了一遍又一遍,可第二天,那些难听至极、难以启齿的脏话又会出现。她只能安慰自己,是不懂事的孩子瞎闹,可心里的伤痛,哪是那么容易抹去的?
她从来不想这样,身体的病痛、诡异的幻听、骇人的鬼影,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在这失控的局面里,莲姨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神灵”的指引,把“神灵”禁锢在自己体内,拼尽全力护女儿周全,不让她的人生被这可怕的命运摆弄。
曾经温馨的家支离破碎,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可莲姨默默承受着一切。
“这既然是我的命,那就扛着吧。”
这天清晨,莲姨独自坐在院子里的大青石上,望着天空发呆。早上她像往常一样,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会有贵客临门。这可是搬到东阳后,第一次算出这样的卦象。
“没人要来啊,这贵客会是谁呢?”
莲姨正满心疑惑,远远地,传来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