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紧张。
林雨亭看似不动声色,眼睛里却先后闪过愤怒和不甘。
但他不能轻易发火。
因为沈建昌手中的筹码足够多。
多到可以在合适的时机将他推下董事长的宝座。
僵持之际,文辞书不知什么时候从楼上走了下来。
“雨亭,怎么不请建昌坐下来说话?”
不得不说,她这位女主人还是很称职的。
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出来缓和气氛。
果然,沈建昌在见到她后立即缓和语气道:“没事,我也是刚到。”
“刚到就吵起来了?”
话是冲着表弟问的,文辞书的目光却转向周林,似乎在质问他为什么要破坏林家内部的和谐。
周林的心里一凛,觉得自己跟未来的丈母娘恐怕是八字不合。
“有什么话,坐下再说。”
文辞书收回目光,挨个将沈建昌和林学刚先后按到沙发上。
随后叹口气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商量的?”
“都听您的。”
林学刚连忙露出乖巧的笑容,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沈建昌却执拗地站了起来,“不是我不想商量,而是林大董事长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要开除亲侄子!”
“建昌,怎么跟你姐夫说话呢?”
文辞书不喜欢他的这种态度,语气中充满埋怨。
林雨亭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林学刚的面前。
“叔叔问你,是谁指使你私下与杜家签订对赌协议的?”
听到这个问题,林学刚隐蔽地看了舅舅一眼,吞吞吐吐地说道:“没有谁。是……是我一时糊涂。”
林雨亭冷笑一声,扭头看向沈建昌,意味深长地说道: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是直接开除他好,还是一查到底好?”
沈建昌的脸色一僵道:“这件事,我和学文也有失察的责任。你不如把我们也一起开了。”
这就有点蛮不讲理,倚老卖老了吧?
听到这么无耻的要求,周林的脸上不禁露出鄙夷之色。
眼见一对郎舅即将闹翻,文辞书冷着脸地走到周林面前。
“没看见我们在商量家事吗?请你马上离开!”
好吧,谁让我是外人呢。
周林点了点头,识趣地转身就走。
但林学文却抢先拦住他的去路,倔强地看着母亲道:“商量家事可以,但先得给周林一个交代!”
不等文辞书答复,沈建昌勃然大怒,大声咆哮道:“林家凭什么给他交代?就凭他想吃软饭?”
“你……您怎么能这么说他?”
林学文被气得眼圈泛红。
没想到,文辞书不仅没有出言劝慰,反而冷哼一声道:“你表舅说得没错,他就是个吃软饭的!”
闻听此言,林雨亭当即皱眉呵斥道:“辞书,不要口无遮拦。”
“我口无遮拦?”
文辞书不满地白了丈夫一眼,指着周林道:“自从认识学文,这个人为林家做过什么贡献。相反,他像只可恶的蚊子一样不断从林家吸血。”
停顿一下,她饶有兴致地盯着周林道:“学文送你的钱和东西加起来有二十多万了吧。怎么,还不知足?”
周林闻言一笑道:“不瞒您说,我还真不知足。”
一语震惊四座。
除了林家父女,所有人都朝他投来嫌弃的目光。
周林则是一脸无所谓地走到林雨亭身边道:“您能否告诉他们,那两条广告大概值多少钱?”
“三百万!”
等林雨亭报出收益,周林转身看向吃惊不已的众人。
“三百万营收,二十万奖励。提成比例6.7%。你们说我能知足吗?”
听清比例,林学文俏脸一红,埋怨地看着父亲道:“您不是答应按15%给他奖励吗?”
林雨亭略带尴尬地解释道:“我不是没拿他当外人吗?”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周林顺杆就爬,大大咧咧地拉着林学坐到另一张沙发上道:“既然林叔没拿我当外人,我就勉为其难地旁听一下家事吧。”
小样儿,跟我斗!
玩不死你们!
原本,周林没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但既然沈建昌和文辞书接连口出不逊、咄咄逼人,那他也没必要惯着对方!
干得漂亮!
亲眼看着周林耍了一手好花枪,林雨亭的眼里异彩连连。
如果能把他留下,足以在集团内部制衡沈建昌和自己那个屁都不懂,还老爱瞎掺和的傻媳妇!
但周林可以无所顾忌,林雨亭却不能放飞自我。
斟酌一下,他走过去拍了拍沈建昌的肩膀道:“这样吧。我们不如各退一步。”
不知道他准备如何了结此事,沈建昌微一皱眉道:“建昌洗耳恭听。”
看了面带紧张的林学刚一眼,林雨亭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他,可以暂时留下,但必须在半年内替集团挽回损失。”
“姐夫!”
沈建昌依然想表示反对。
“听我说完。”
林雨亭抬手下压,示意对方安静,“至于你的责任,我可以暂时不予追究。”
说着,他瞥了一眼女儿,语气坚定地说道:“但学文的责任不能免除。所以,我决定暂时撤销她在集团中的所有职务。”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处理办法看似公平,实则不然。
因为沈建昌知道林学刚的那笔投资注定无法收回,而林学文随时可以重返岗位。
但他不能,也不敢说。
否则被撤职的就不止林学文一人了。
沉默片刻,沈建昌勉强点头道:“我同意这个处理意见。”
说话间,他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文辞书。
文辞书瞬间会意,抬手指向周林:“集团的事情我不管。但我坚决不同意学文和这个人交往。”
闻听此言,林学文的眼中充满失望。
周林则是缓缓起身道:“我理解阿姨的心情,也尊重她的决定。”
一句话让屋里的人表现出不同态度。
文辞书和沈建昌明显有些得意。
林学刚则是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
而林学文在震惊下变得不知所措。
只有林雨亭不动声色地等着下文。
果然,周林话锋一转道:“但我也知道阿姨主要是怕我不够优秀。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有个办法打消疑虑。”
不等文辞书反应过来,林雨亭适时开口:“那就说说你的办法。”
周林淡然一笑道:“优秀与否不是靠嘴说的,只有通过比较才有说服力。因此,我想邀请林学刚打场擂台赛。”
“怎么个打法?”
林雨亭像个合格的捧哏似的继续递话。
周林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道:“各找一个市场,看谁能在九月下旬让相关市场的营业额快速增长。前提是在座各位不得偏帮任何一方。”
话音刚落,林学刚面带不屑地站了起来。
“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跟你比?”
周林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了林雨亭一眼。
林雨亭略一犹豫,扭头看向侄子道:“如果你能胜出,叔可以对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这个条件相当诱人。
沈建昌马上站起来道:“我同意他们比试。”
“舅舅!”
从没练过摊的林学刚显得有些紧张。
“怕什么?你以前学的东西都让狗吃了?”
对于外甥的怯阵,沈建昌感到异常不满。
毕竟他和林雨亭都是从练摊开始发的家。
林学刚要是连这件事都不敢比,真是有点忘本了。
经过磋商,周林的主战场依然定在海子公园。
逼着外甥接下战书,沈建昌皮笑肉不笑地跟林雨亭握了下手道:“姐夫,国庆节当天胜负即将揭晓。希望你不要爱屋及乌,毁掉一场公平竞争。”
林雨亭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道:“彼此,彼此。希望建昌也能遵守规则。”
说完,二人意味深长地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