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父女俩,是各有各的脾气,一遇到事就炸。
有了赵铭从中做调和剂,胡孝义看了眼胡林,冷哼一声离开。
同时心里觉得,他这个闺女太凉薄了。
她妈出事,不见她伤心难过,只管自己饿了要吃饭。
这自私自利的模样,长大了还了得?
胡林瞟了眼离开的胡孝义,冷声道:“蠢货。”
赵铭听到胡林这么明目张胆的骂自己的父亲,饶是知道胡林的性格,在此刻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真是一点都不给他爸面子。
现在就骂起他老子来了,以后还不得翻天了。
赵铭在心里蛐蛐一阵,随后道:“我要回去做饭去,你在这儿守着?”
他是守不下去了。
背了李爱花一路,早饭早就消化完了,此时他只想赶紧回去弄点吃点东西,填肚子。
“嗯。”胡林冷淡的应了声。
“你妈醒了让她不要乱动,刚接好的骨头,别给再弄错位了。”
“知道。”
“对了,我建议还是上县城去看看。我接骨没有那么专业。要是不怕留下后遗症的话,也可以不用去。”
赵铭出于医德,好心提醒。
“坐牛车去不得疼死她?”
断骨这事她有经验,牛车那么颠,等到了县城,李爱花早疼去了半条命。
“村长家有自行车。”赵铭说完就离开了。
胡林等赵铭离开后,便进屋去查看李爱花的伤势。
在她以前的生活环境里,哪有不受伤的,长年累月下来她对外伤略有研究,算是半个行家。
李爱花此时脸色苍白的躺在木板床上,右小腿两侧绑了木板。
胡林踩在凳子上,摸着断骨处,感受着李爱花皮下的骨头。
还好断裂不是很严重,断口也比较齐整,没有出现碎骨。
赵铭接骨还算契合,好好休养,是能恢复正常走路的。
只是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
大青山李爱花这么熟悉,怎么可能摔倒。
当时现场可有胡家人在。
她总觉得这事跟胡家脱不了关系。
但到底如何,也只有等李爱花醒了再说。
胡孝义做好饭,给胡林带来。
吃惯了李爱花的手艺,胡孝义做的饭吃起来就很一般,倒也比曹招娣好些。
胡林没吃多少。
胡孝义看着胡林没才吃了一半的饭菜,皱着眉头看着她。
他给胡林带的饭是平日里胡林吃的份量。
她不是说饿了,现在饭给她带过来了,她又没吃多少。
胡孝义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在心里盘旋。
胡林把菜盆放在篮子里,提着起身,“你在这儿守着,等她醒了背她回来,我先回去了。
对了她腿断了,不能挪动,注意着点。”
胡林说着,赵医生在家吃完饭也过来了,听到胡林说的,搭话,“要回去。”
“嗯,我留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她还不如回去把背篓和篮子拿回来。
现场人多,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发现,现在只能等着。
“你去吧。”胡孝义回。
赵铭见此,也就不说话了。
胡林拎着着比她的专属篮子要大很多的篮子,回家去。
到家,胡林放下东西,本来是要上山去的,但在屋檐看见了她的篮子和李爱花的背篓。
篮子里还有她摘的蓝莓、柿子、枣子。
这是胡孝义去捡回来的?
既然东西拿回来了,胡林便没再上山去,而是在她屋里抻拉筋骨。
这事若真是胡家做的,那她便让他们瞧瞧什么叫现世报。
晚饭前,胡孝义背着李爱花回来了,还带了些药。
把李爱花安置在炕床上后,胡孝义去厨房先把中午给李爱花熬好的薄粥热了过来。
让胡林喂着,他又烧来了热水,让胡林给李爱花清理完伤口上药。
随后他才去做他俩的晚饭。
看着李爱花凄惨的模样,胡林一勺一勺的喂李爱花喝小米粥。
喝了小半碗,李爱花就喝不下了,“不吃了,肚子难受。”
她最后撞到了肚子,现在吃东西下去,整个五脏六腑都绞得痛,让她反胃想吐。
想当初,二房俩口被闺女惩罚后,也是这样疼的吧。
“脱衣服,我给你清理伤口。”
李爱花身上的衣服被枝桠,荆棘丛划得破破烂烂的,破烂处全是一道道暗红色的擦伤。
伤在身上,赵铭也不方便给她上药,所以才让拿了药回来。
李爱花肩膀也被撞到了,此时抬手有些吃力,胡林见着便帮着把衣服脱了。
身上除了擦伤以外,还有很多淤青,肚子处的淤青最严重,可见最后撞的那一下冲击力有多强。
上完药,李爱花都疼麻了。
身上弄完,胡林给李爱花脱裤子上药。
全部上完药,胡林这才问李爱花,“怎么摔的?”
“有人推了我一把。”
“怎么回事?”果然如此。
“我当时起身要去找你,然后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我就滚下去了。”
李爱花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但我没看见是谁推的我。”
“当时谁离你最近?”
李爱花一愣,随后才缓缓道:“曹招娣在附近,但她不是离我最近的。”
胡林接着问:“你来小河村这么多年,有和其他人结过仇吗?”
李爱花缓缓摇头。
“就是她了。”胡林给李爱花盖好毯子,“你好好休养,你受的伤,我会替你讨回来。”
“要不再确认一下,万一不是她。”李爱花怕错怪、误伤,到时候就真的是不可挽回了。
她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但此时脑子里又想起前段时间闺女跟她说过的话。
真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不管是不是,我都会收拾她。”胡林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李爱花坐在炕上,皱着眉。
闺女这话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吃完晚饭后,胡孝义也去屋里看了看李爱花,也问了是咋回事,李爱花只说自己是不小心踩滑了。
胡孝义对此毫不怀疑,只叮嘱李爱花日后小心些,就端着铁盆出去了。
而后他接着围院子。
秋收完,村里放了假给大伙儿休息几天,之后再播种春小麦,今年地里的活计就结束了。
胡孝义这几天一个人忙活屋里屋外,围院子这事,就耽搁了下来。
之前大厅的地窖不能用了,入住的时候给填了。
现在自留地的菜熟了,一些是可以留着过冬的,胡孝义便在屋前的土地挖了个地窖出来,用来储存萝卜、地瓜、紫薯这些。
甜萝卜他熬成了糖,还做了些咸菜。
空出来的菜地他又种上大蒜、小葱、大葱、洋葱、菠菜这些。
还收了些晒干的稻草,把厨房和厕所重新盖了一遍,免得下个月雨季开始的时候,屋里漏雨。
又要兼顾做饭洗衣服,总之是没空闲的时候。
而胡林则是在第二天,像个没事人一样拎着篮子上山去捡山货。
李爱花的事儿大家都知道,在看到胡林上山捡山货的时候,也见怪不怪。
此时不捡山货,冬天只能天天吃个半饱,这样的日子谁也不想过。
胡林一边捡着山货,一边在人群中寻找着胡家的人。
在看到曹招娣后,她状似不经意的往他们那边移过去。
曹招娣的胆子可真大,昨天刚干了坏事,今天还能若无其事的来捡山货。
是觉得她们不会再上山了,于是无所顾忌?
还是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连李爱花本人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她?
随着胡林的故意靠近,胡家有人注意到了她。
“大伯母怎么样了?”
胡军凑过来,
“昨天我把背篓和篮子拿到你家的时候,没见着人,就给你放到屋檐了,你看到了吗?”
胡林瞥见靠近的胡军,当即皱起了眉,随后听到他的话后,有松了松眉。
“我要没看到,那我手上提着的是什么?”胡林语气不太好的回了一句。
胡军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随即转移话题,“大伯母她——”
“只是断了腿而已,还死不了。”胡林眼神盯着在前面不远处的曹招娣,打断胡军的话。
她这是什么话?
胡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氛围就这么沉寂了下来。
这时曹招娣也看到胡林了,只瞥了她一眼,就没再关注她了。
不过就算曹招娣装得再云淡风轻,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曹招娣那抹藏在瞳孔深处的惊诧,出卖了她。
所有做过的事都会留下痕迹,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消除的,身体自然表露出来的东西是没办法掩藏的。
特别是对这种没受过特殊训练的人而言,是致命的。
不然也不会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种话出来了。
确定是曹招娣,只是给了胡林多一个动手的理由。
在原本的计划里,秋收后上山,她就要收拾曹招娣的。
只是没想到敌人的想法跟她一致,还先下手为强。
是她低估了曹招娣的狠辣,想着不过是乡野村妇,再狠毒也不会怎么样。
倒是给她上了一课。
让她知道,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狠起来,都各有千秋。
只是旁边这个牛皮糖太烦人。
“不要跟着我。”胡林侧头厌烦的盯着一直跟在她周围的胡军。
如此直白的厌烦,让这个天真烂漫的少年臊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