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收回视线,问道:“诸位大臣,你们觉得如何?”
蔡大人没吭声,郭巷则假装喝茶没空应。
苏木可不怕,直言:“如此,便请香妃娘娘到此对峙,以正清白!”
去请香妃娘娘出宫的人一早就入宫了,正是贺煜,他是礼部侍郎,以礼法作为说词找了皇上,让香妃娘娘出宫以示皇家光明磊落不怕泼脏水。
说辞好听,但明眼人都知道是奔着香妃娘娘来的,这一出宫,可就彻底失去了保护的软甲,只怕难以全身而退了。
但香妃娘娘没得选择。
南城巷的陈尸,袭击公主府,火烧丞相府,这一桩桩事情,皇上是不可能容忍的,主犯威武大将军已经落网,吴家要完了。
她已经没有了倚靠,除了听话,她还能怎么办呢。
这一趟顺天府之行,她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已经无法避免了。
此时,香妃娘娘还没有到来,自然不能光等着人了,进程还在继续。
顾墨则传唤了来自赵将军府的老管事和府医前来堂上接受询问。
当老管事和府医一同出现在大堂之上后,他们分别以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和证据,共同证实了大公主确实不幸身中剧毒这一事实。
这赵将军府上的府医向来有着一个良好的习惯——每次接诊都会认真地填写详细的接诊记录,并妥善地将这些记录保存下来。
府医将泛黄的病历本递上去,道:“大人,这就是大公主当时的病情记录,草民推断大公主所中之毒,应该是一种名为悔断肠的毒药。”
林轩心中五味杂陈,当初大公主受毒药侵害,而他这十几年困在地下也是遭受这毒药侵蚀,真是报应不爽啊。
程雪扬心里也不是滋味,那是初代的毒药,并没有经过改良,并非中毒时或者发作时才痛苦万分,那痛苦会一直持续,若没有解药,直至死亡,而悔断肠之毒无解,当时并没有人研制出解药。
她伴随着大皇姐从皇宫逃出,一直北上,她目睹过大皇姐痛苦的模样,那些记忆犹新,叫她也痛苦几分。
“让开。”
一声呵斥,衙门口围观的百姓被驱赶,被迫让出了一条通道出来,楚时桑在随从的拥护下走了进来。
惊堂木一响,顾墨冷道:“何人在堂外喧哗。”
楚时桑屏退随从,一人走进了大堂,手持一把小巧的锦扇,对堂上诸位大人只是颔首示意并未行礼,对顾墨更是扯出一丝冷笑,道:“楚某乃楚国使臣,听闻此处在审理十五年前的一桩事,恰巧楚某手上也是一份大公主中毒的铁证,特地前来相送。”
顾墨冷道:“呈上来。”
一衙役上前欲接证据。
楚时桑却是避开了衙役,转身看向程雪扬所在的位置,对程雪扬露出温和的笑容,从怀中拿出一份书信,道:“殿下,这份证据可是我千里迢迢送来,为的便是殿下你一人,这份证据自然也是要交到殿下手上的。”
顺天府的人兴许还不知道这位楚国使臣的另一层身份,苏木郭巷蔡大人等三人可是知道的,这位楚国使臣还是楚国的王爷,手中的权利还不低。
为殿下一人而来。
楚国宣王和他们的萱韵公主有故事啊!
程雪扬猜测到应该就是楚国大臣高嵩的书信了,而这是程雪扬通过自己的渠道与高嵩确定联系,让高嵩最后同意在不伤害楚国利益的情况下,承认大公主中毒一事。
却不想楚时桑揽了使臣的活干了,书信便到了他的手上,他到皇宫面圣时,这份书信已经给皇上看过了,这也促使来自皇上那方面的阻拦少了很多。
此时楚时桑让她亲自去拿书信,缘由应该有二,一是楚时桑要卖程雪扬一个面子,让程雪扬欠他一份情,二嘛也是抬高她的身份,让人知道楚国也得给她面子。
程雪扬叹了叹气,这份情她只能认了,便缓缓起身,走向楚时桑。
楚时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然而笑容之花还没有开的灿烂,便有凋谢的迹象。
程雪扬刚走出几步便被一人拦住了去路,惊呼:“顾大人?”
原本端端正正坐在上面的顾墨眨眼间便窜了下来,一把抓住程雪扬的手腕,拉着她又走了回去。
这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好重的味!
郭巷几人全当是在看热闹了,能看到这么不冷静的顾大人也是实属难得。
苏木则是意料之中的表情,以他对顾墨的了解,是不可能让别的男子在他面前搭讪萱韵公主的。
顾墨一边拉着程雪扬往回走,一边说:“别人叫你去拿,你便要过去吗?”
他生气了。
程雪扬挣不开顾墨的手,解释:“本宫只是去拿证据。”
顾墨把程雪扬按回了座位上,他站在程雪扬的身后,目光盯着对面的楚时桑,对程雪扬说道:“殿下,这种小事自然而然会有人去做。”
顾墨说着俯身,在程雪扬耳边低语,“就算没有这份证据又如何,我也定会叫殿下满意。”
热气吹拂在程雪扬的耳朵上,没两下就红透了,不自在的推开些顾墨,“顾大人,这是公堂之上呢。”
顾墨说:“我知道,所以殿下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程雪扬不语,不过也不能再起身走过去拿楚时桑手上的书信了。
顾墨从程雪扬身后走出,步步走向楚时桑,冷道:“不知顾某的面子能否让使者大人交出这所谓的证据?”
“不能。”
楚时桑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说着便要将手中的书信塞回怀中,然而,一个晃眼的功夫,他手中的书信已经不翼而飞了。
顾墨扬了扬手里多出来的书信,“那就多谢使臣大人了,慢走,不送。”
楚时桑惊愕,那速度快的他根本没时间反应过来。
苏木悠悠的笑着,说道:“使臣大人,我们大澜国的衙门还要办案呢,就不留你了,改日再喝几杯吧。”
驱逐之意已是很明显了,这儿大澜的事务,不劳烦楚国使臣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