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
在皇后娘娘身体每况愈下、忧心二皇子病情之际,祸不单行的噩耗再次传来——
皇后的祖父,那德高望重的英国公,竟溘然长逝。
在这深宫之中,消息如飞鸟般难以封锁,即便众人想尽办法想要瞒住皇后娘娘,可终究还是无法做到。
说起皇甫家,向来以纯臣着称,满门忠烈,忠心耿耿。
英国公更是历经三朝,为朝廷鞠躬尽瘁,早已位极人臣,备受尊崇。
然而,他虽身处高位,却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高尚的品德,从不曾有过发展个人羽翼、培植党羽的私心。
他门下的学生众多,遍布朝廷内外,却被他有意分散到不同的势力之中,他还常常谆谆告诫这些学生,切不可结党营私,务必一心只为朝廷效力。
当年,宫廷风云变幻,废太子宫变事件震惊朝野。在那场惊心动魄的权力争斗中,英国公的门生中,既有追随废太子做亲信的,也有早早投靠了当时的靖王,也就是如今的皇帝陛下的。
故英国公并未因门生的不同选择而受到牵连,皇甫家在那场风波中得以保全,这也足见英国公的远见卓识和清正廉洁。
只是,英国公的独子,也就是当今大澧的国舅爷,身体却十分孱弱,常年依靠汤药维持着病弱的身子。
因此,这么多年来,他虽贵为国舅,却也只能担任一些闲散的官职,无法身居要职,为朝廷承担更多的责任。
如今,英国公这一病逝,对于皇甫家来说,无疑是天塌了一般。顶梁柱倒下了,整个家族仿佛瞬间失去了主心骨,陷入了一片迷茫和悲痛之中。
皇后娘娘得知祖父病逝的消息后,悲痛欲绝,泪水如决堤之水般夺眶而出。
在这悲痛之余,她强忍着内心的伤痛,暗自告诉自己一定要强撑着身子。因为她明白,如今的皇甫家,还需要她来支撑,还需要她在这复杂的宫廷和朝廷中,为家族谋取生存和发展的机会。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皇后的身体竟如同枯木逢春,好似有了回转。
但这只是过度消耗的假象,反而成了皇后的催命符。
云珊已经一整个月在忙碌中度过,她仿佛是春耕的水车,一刻也不得闲,未曾有过一日休沐。
只有两次傍晚得以才匆匆回到琉华宫,而其他的夜晚,她都只能宿在司药局中。
她心里清楚,皇后的身体每况愈下,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作为负责给凤仪宫送药的药直长,她心中隐隐有着担忧。有些事若是真的发生了,自己极有可能会被连累其中。
为防将来出现说不清的情况,每次退了班,即便已经疲惫不堪,云珊也会强打起精神,将凤仪宫皇后当日的情况以及二皇子的情况,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记录在药情册上。常常是写着写着,天色便暗了下来,直至点灯时分。
最近几日,或许是上天怜悯,皇后的身体似有了些许好转的迹象。
云珊也因此得到了难得的一日休息。她心中记挂着林贵妃,便趁着这机会,匆匆赶回了琉华宫探望。
林钰近期状态极佳,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饱满。琉华宫也是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宫女太监们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林钰见云珊回来,退了下人,拉着她的手,轻声说道:
“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外院负责采买的菲页,庄姑姑瞧着她有几次借着采买的名头去过皇后殿中。”
林钰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警惕,“虽说这丫头平日里做事倒也勤恳,但心既然不在琉华宫,我想着找个机会把她支走。”
“娘娘的意思是,菲页可能是凤仪宫安插在咱们这儿的?”云珊压低声音,却带着一丝谨慎。
林钰轻轻点了点头。
云珊又接着问道:“娘娘可曾发现其他人有什么异样?”
林钰摇了摇头,说道:“自发觉了菲页的动静,我也让庄姑姑暗地里盯牢了其他人,倒是没有再发现过谁有异常。”
云珊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后说道:“既如此,娘娘。不如就留下这菲页。”
“哦?”林钰挑了挑眉,眼中露出一丝好奇,示意云珊继续说下去。
云珊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
“娘娘想,这菲页既然是皇后的人,若娘娘突然支走,皇后定然会有所察觉。”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
“一来,这菲页恐是自东宫起便被安插来了,起初大家各方势力不明确,善恶行径也不明确,皇后那时作为太子妃留个心眼,倒也理解。何况,有可能各宫妃嫔那里都有眼线。而这三四年来,娘娘与皇后相处算是融洽,菲页一走,这层玻璃纸就被捅破了。”
“二来,菲页算是勤恳,也无差错,想是人也不是那奸诈的。况一直在外院,近不得娘娘身,有她在琉华宫待着,时不时向凤仪宫汇报一些不痛不痒的讯息,皇后那也少了块心病。弃之,不如用之。”云珊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
“三来,若到今日,皇后娘娘还是对咱不放心,走了这菲页,恐怕还会有其他人,届时那人心性如何,手段如何,可不一定有这菲页好掌控。”
“而且娘娘,这一个多月来,二皇子的汤药是我亲手熬制的,我倒看着皇后并未防着咱们,不然哪里敢交给我。”
林钰听了云珊的一番话,微微点头赞同,说道:
“言之有理。本宫且派人去暗查这菲页的爷娘亲戚,对她底细摸个干净,防着用着,当个摆设也好。”
“还有一事——”林钰目光温和地看向云珊,缓缓说道,“表哥与长公主有了孩子,如今胎儿刚满三个月,胎像已然安稳,这才将喜讯报于宫中。”
云珊微微颔首,“这当真是桩大喜事。有了这血脉相连,想来公主与驸马之间的情谊会亲近深厚许多。”
她稍稍停顿,轻吸一口气,又补充道,“如此这般,于谁而言,皆是好事。”
林钰闻言,脸上笑意更浓,眼波流转间透着亲昵与戏谑,
“就知道你是个心性洒脱的。可也别总顾着操心别人的夫妻之情,你如今已过二十二岁,是个大姑娘了。不如——就嫁到我林家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