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张柏卿说,本来他们两个说的好好的。
但陈柏元突然大声吼了一句,你配不上,两人就打起来了。
好在他们所居住的地方有结界,外面的人听不见也看不见,但院子里不少花已经惨遭毒手。
原剧情里这样的剧情也发生过,不过为了她打架的是张柏卿和裴度。
如果她是一般的主角,应该会冲出去说着别打了,然后做个和事佬,说着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
用脚指头她都能想到,陈柏元是担心自己和裴度一起进入北疆,裴度会对自己的不利。
但她却并没有感受到被关心时候的开心。
从根本上,他们把自己放在了需要被保护的位置上。
即便这一路上都是自己努力杀过来,一直冲在最前面,却还是被放在需要被保护的位置。
为什么她要被保护?
她一直觉得他们是一个团体,谁都不可或缺,互相帮助,而不是这样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把她摆在弱者的位置以此讨论谁能拥有保护她的权利。
这个权利到底是谁赋予的?
迟意不懂。
也并不以此感到为荣,她完全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茗钥看出了迟意的不开心,她去过另一个更加思想开放的位面,所以很快意识到迟意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师姐,你不用管他们。”
迟意恩了一声,她目光中的冷冽扫过正在打斗的两人,两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但迟意已经转身进房间里去了。
裴度率先跟过去,门却被关上。
“我不是故意要和他打,是他觉得我保护不好你。”他在神识中试图和迟意沟通。
但对方拒绝了和他的精神连接。
直到晚上几人出发,迟意一直有意没有和他们两个说话,上一秒还在和茗钥谈笑风生,下一秒看到他们就板起了脸。
气压低到他们要是看不出来就是傻子。
直到出发去北疆,迟意也没说,还是茗钥悄咪咪提醒。
“你们两个打架是为了师姐,但师姐又没让你们两个谁保护,师姐那么厉害,为什么要你们保护啊,陈师叔,你说你从书院跟出来,你保护了什么?”
陈柏元无话可说。
“不是说你跟了等于没跟,但在师姐的心里,靠谁都不如靠自己,难道没有你们,她就不去北疆了吗?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你们一点也不清楚。”
“我们也只是想要保护——”
“被保护的人有想过被保护吗?你们把她放在了弱者的位置上,那么为什么你们为什么没有想过师姐保护你们呢?因为你们觉得师姐现在没能力,本质上你们把她当成弱者。”
茗钥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平静地说。
这没什么对错,这是父权世界之下天然的思想。
但师姐想要打破,她曾经去的世界也正在改变这样的思想。
所以,这就是错。
陈柏元怔住,他看向不远处的迟意,意识到了什么。
裴度沉默不语。
夜色昏暗,花妜夫人亲自将他们送到了北疆。
北疆的入口是一处荒芜的土地,土地上有一口荒井,从荒井跳下去就进入了北疆。
但荒井里有罡风,随时都有可能产生危险。
迟意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符箓,分给每个人。
她其实一直都是这个队伍的主心骨,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裴度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
从小他被灌输的思想便是,你喜欢谁就要保护谁。
明明他也和迟意并肩作战,他们也能配合地无比默契,但他竟然还是下意识地认为迟意需要保护。
她需要的不是保护。
是尊重。
是将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看待。
意识到这一点的裴度有些无措,直到进入荒井。
荒井内天旋地转,罡风比迟意想想的还要猛烈,符箓抵挡了一大部分的伤害,但还是需要自己运气抵挡罡风。
混乱之中,迟意身侧贴过来一道有些冰凉凉的身体。
这么冰凉的除了裴度也没别人了。
迟意皱眉,刚要开口,混乱的风声里,少年的声音有些别扭。
他先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弱弱开口:“这个罡风切地我有点痛,你能不能保护我一下?”
迟意差点气笑。
这么明显的示好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凭什么以为放低姿态自己就能和他讲话,迟意原本决定三天内都不和他讲话。
但是风把她脑袋吹得乱七八糟的,不受自己控制地扭过头。
少年的脸在混乱的罡风中有些发红,眼尾也红红的,平日里冷淡孤傲的脸此刻有些别扭地染上了一丝委屈。
迟意猛地颤了颤。
要命的是,这龙还又开口道:“可以吗?”
她深吸一口气,将人揽在怀里。
反正没说话,只是抱一下应该没关系,毕竟是自己的灵宠,保护一下也是应该的。
这样他们也算两清。
……
原来迟意以为北疆是荒芜的,寒冷的。
她的刻板印象里,这样危险的地方就应该看起来很难存活。
但恰恰相反,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迟意愣在了原地。
一望无际的草原,一眼看过去没有尽头,草地上各种说不上名字的花在风里摇摇晃晃。
天空湛蓝地没有一丝云彩,她的身后是茂密的森林,入口有斑驳的树影。
阳光挤过了叶子的缝隙,落在地上,人的脸上,像细碎的星星。
清风徐徐,森林里能听见各种鸟鸣。
振翅声从头顶略过,她抬头看,一只浑身黑色的鸟穿过阳光和空气,黑色的羽毛却在阳光下显露出五彩斑斓的颜色。
她一时间看呆了。
甚至没发现周围只有她一个人这件事。
直到玄鸟消失在她的面前,她这才意识到周围安静地有些可怕,除了风声,一切都变得虚无,她伸出手,摸到了树干,粗糙的树皮让她清醒了一点。
她试图在神识中联系裴度,却没有任何回信,她和裴度的信息被切断了。
就好像她和裴度从来都没有契约过。
迟意走进了森林中,约莫两个时辰后,她又回到了原点。
来回三次后,天还是一望无际的蓝色,没有丝毫要变黑的迹象。
她意识到,她进入了幻境中。
迟意回头看着森林的入口,那里变得幽深漆黑起来。
她脸上露出笑,“幻境我见得多了,你不应该用森林困住我,我这个人,最擅长给森林放一把火。”
琉璃火自她掌心瞬间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