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意控制住了琉璃火，她感知到眼前的女人似乎是要教她东西。
而且没有恶意。
一条细密的丝线穿过迟意的视线。
迟意的脑海中挤进了一套她从未见过的功法。
这是一套体术和法术相辅相成的术法，将周身的灵气运转为自己所用。
一般的修道者修炼都是用丹田储存灵气，所以对战的时候会有灵气枯竭的时候，但这套功法若是练成了，天地之间的灵气都可以为自己所用，就不会存在灵气枯竭的情况。
女人的声音藏着迟意听不懂的语气。
不解和决绝。
这两种互相矛盾互相冲突的情绪却同时出现在了她的声音里。
似乎这套功法她并不想教，可，又不得不教。
诡异的是，明明从没见过的功法和修炼方式，她却好像生来就会一般，跟着女人的动作做了一遍，迟意突然感觉自己周身的灵气变得充沛。
丹田处很快就被周围的灵气填满，她原本快要枯竭的灵气再一次得到了灌溉。
迟意双眸一亮。
女人睨了她一眼，自嘲般开口：“原来使我们错了，我们都错了，颜月没有说谎，她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迟意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女人却突然板着脸，变脸速度之快让迟意觉得莫名其妙。
她冷声道：“没什么，看来这套功法很适合你，就当是刚才我说的那些话的赔罪，今天的事情你就当无事发生，不允许和任何人说你见到过我。”
“那我娘亲到底死没死。”迟意比较在乎这个。
女人翻了个白眼：“我不能保证没死，但她为了找你爹，就在一个月之前去往了世界裂缝之处，那里只有死亡没有生机，没有人从那里活着出来过。”
迟意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脸色瞬间发白。
“但你娘亲鬼点子向来很多，也不是冲动的人，没有把握她也不会贸然去世界裂缝，毕竟还有一个你，虽然你这丫头和你娘一样让人讨厌，但你比你娘懂礼貌一点。”
“……”迟意心想，这也不像是什么好话。
功法在迟意周身运转一圈，她身上的伤口竟然也好了一些。
她想要问问那个女人到底叫什么名字，可原地早已经没有那个女人的身影。
阳光落在回廊，院落中的紫藤花影影绰绰，纷洋的花瓣折射光影落在脚边，身后忽的传来急促地脚步声。
她的手腕被抓住，像是光忽然落在她眼睛里一般，转过头，幽绿色像是湖水一样淹没了她。
迟意甚至能看见裴度额角的汗水。
他好着急，但还是强壮淡定。
一言不发地将她从上看到下。
迟意讨厌别人这样上下打量，但她知道，裴度在担心她。
“怎么啦？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她看起来真的没什么事，汹涌的碧波逐渐平静，只剩下荡漾之后的暗涌。
裴度深吸一口气，“刚才那个女人，她没伤到你哪里吧？”
“恩？你认识她？”
这个语气听起来好像还狠熟悉的样子。
他沉默片刻后点头：“算是，她是上界一个很古老家族的人，你——”
“她很有可能认识我爹，或者我爹也是那个家族的，我没事，她还教了我一套功法。”
说罢，迟意将刚才女人教给她的法诀演示了一遍。
裴度的震惊藏不住了，喃喃：“竟然是天一灵法。”
见迟意又一幅我听不懂你赶紧解释解释的表情，他道：“天一灵法在上界也是极为巧妙和顶级的功法，但对修炼者自身条件有着极高的要求，除了可以转化天地灵气为自己所用有源源不断的灵气之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
“修炼到一定时间，自身的灵气会和周围的天地灵气结合，让灵气转化为任何你想要的东西，比如刚才那个女人使用的丝线。”
“你说刚才那个线是灵气幻化的？！”迟意大为震惊，她还以为是那个女人的灵器。
裴度恩了一声：“我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目前来看对你似乎没有太大的恶意，只是天一灵法还有一个最大的致命的缺点。”
“什么？”
少年垂眸看着她，“只有使用上界的灵气才不会消耗自身的精神，如果你百年内无法飞升，你的下场只有一个——”
迟意猜到了。
她问：“死？”
少年点头。
他微微握紧了拳头，不想说出这个字。
朝夕相处之间，他竟然生出了一丝不舍，龙也是有心的，也是热的。
他有些怒，若是自己早一点坦白身份，那个女人或许就不会那么嚣张，但即便他们知道自己是谁，在他们的眼里，自己还是一条龙族的废太子，是刚从魔窟爬上来的废物，谁也不会忌惮。
裴度有些恼曾经的自己为何要处处忍让了。
姑姑说权利才是最好的武器，他不相信。
此刻，他却想如果自己有权利呢？
裴度背着光，比迟意高了半个脑袋，他的脸淹没在阴影中，黑色的衣服显得有些沉闷，明明是少年模样，整个人看着却像个老头似的。
迟意轻咳一声。
“那个，前两天我让你去勾引花妜夫人的事情……是我不对。”
她看了一圈确保周围没人，又布下结界，开始从乾坤袋里一个个往外拿自己捕获的兽类。
当第一只兔子血淋淋被拿出来的瞬间，裴度眼珠子都竖起来了。
“这什么？！”他的声音写满了惊恐二字。
迟意抓着死兔子的耳朵，满脸真诚：“赔礼呀，你们龙不喜欢吃这些吗？简姝说，你是我的灵宠，肯定是把我当成娘亲了，我自己想了一下，要是我娘让我去勾引别人，我也会特别生气，所以这些就是赔礼了。”
这……些？
裴度的眼皮猛地跳了两下，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果不其然，下一秒，死老鼠，死鹿，死羊，甚至还有死蛤蟆？！
裴度：有点想吐。
迟意将这些整整齐齐摆放在地面，“怎么样？这些里面有你喜欢吃的吗？要是还不喜欢，我再给你抓。”
她喜笑颜开地抬头，心想裴度这些还不得感动死。
可眼前的少年脸色以肉眼可见变得更黑了，他拳头握紧，“迟意，你还想当我娘？！”
“不是我想当你娘，但是简姝说了，一般灵宠都会认主人当——”
“住嘴！”裴度打断了她的话，再也听不下去，消失在了院子里。
迟意疑惑。
难道他不喜欢吃这些？
不喜欢就不喜欢，这么生气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