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地区,川地本来就少。
徐家村二队的情况自然好不到那里去。
二十几户人家,平整的川地只有不到三百亩。
而且。
这些川地还被分成了好几个等级。
靠近河畔的是乙等,靠近山脚的是丙等,只有中间一大块才是甲等。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分等级,那都是乡亲们在这里生活几十年得来的经验。
河畔地,表面看容易灌溉,不怕天旱。
但问题是,河畔地只要发大水,就容易绝收。
就像是今年前些日子发的大水,直接导致上百亩土地的麦子被冲。
而山脚下的土地,虽然不怕大水,可问题是缺少日光的照射,再加上靠近山脚,地里面的沙石比较多,所以等级比河畔地要低。
只有中间一大块甲等地,日光充沛,靠近水源,而且土地肥沃,才是正儿八经产粮的土地。
刘大柱和村里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将土地分好了等级后,然后进行平均分配。
比方说甲等地总共有一百来亩,二队现在总共有一百多人,每个人能分到多少甲等地,随便那根棍子就能算出来。
然后便开始抓阄。
二十八户人家,二十八个数字。
抓到一的,自然就根据家里多少口人,开始划分土地。
周风在人群中认真听着,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原本。
这样已经算是最公平的了。
可是分了没多久,村里张火箭忽然骂了起来。
“特么的,不成,这样分不成,我要求重新抓阄,凭什么我抓到的是最后一个?”
刘大柱黑着脸,没好气的骂道:“老张,差不多就行了,最后一个怎么了?难道还能少给你分不成?”
张火箭骂骂咧咧的说:“反正这样就是不行,我就是看不上最后那片地,那地方我知道,地里面有个积水坑,秋天总是扑哧扑哧往外冒水。”
张火箭说的这块地周风是知道的。
地下有个泉眼,秋天雨水多的时候,泉眼的水量就会增加。
之前乡亲们都会在雨水多的时候,专门挖个排水渠,将水引出去。
泉水少的时候,基本上中间有二分地没办法栽种粮食,一直动空着。
乡亲们听到这话后,有人忍不住笑着说:“呵呵,老张呀,你要知足呢,地里面就有泉眼,要是遇到干旱天气了,别人家还要挑水浇地,你家就直接能在地里面打井了。”
张火箭干了一辈子农活,那块地好,那块地坏他还能不知道?
这块地。
如果真分给他们家,到时候耕种首先就是大问题。
地里面有水,拖拉机肯定没法耕,用牛耕的话,还要根据泉眼水量的大小,饶一个大圆圈。
在他眼里,只有四四方方的土地才是正儿八经的好土地。
况且。
这次分地结束后,据说这块地永远就是他们家的了,如果自己手中给子孙后代分到这么一块地,到时候儿孙还不得将他给骂死呀。
脑海中这般思虑的同时。
张火箭干脆梗着脖子,对刘大柱说:“刘大柱,你是队长,这块地反正我是不要,要么重新抓阄,要么老子就去公社告状。”
刘大柱攥着拳头骂道:“嘿,你个老东西,你特么说话不算话是吧?在这之前我可说过,谁抓到……”
眼瞅着两个人火药味越来越浓。
却不想这时周风站出来,将自己手中的纸团递给了张火箭,“张大叔,我们两个换了吧。”
张火箭一愣。
其余乡亲们也有些诧异的看向周风。
刘大柱更是迅速上前,一把抓住了周风的手腕,“老弟,你这是干什么?当好人也不是你这么当的呀,咱们抓阄讲究的就是公平。”
刘大柱嘴上说着,还不忘给周风挤眼睛。
周风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摆了摆手说:“没事的,我这人也不怎么会种地。”
“另外正好我家五口人,张大叔家里也是五口人,调换一下没关系。”
刘大柱转身对张火箭骂道:“老张,周风之前可没少帮我们,今天你要是从他手中将纸团给调换了,你就等着村里人戳你的脊梁骨吧。”
张火箭板着脸,梗着脖子说:“那就我和你换,反正这块地我是不要。”
周风拍了拍刘大柱的肩膀,说:“好了,调换一下没关系。”
说着,周风对张火箭直言道:“张大叔,咱们丑话可说在前面,这块地你给了我,到时候我用这块地赚了钱,你可不能眼红,到时候嚷嚷着让我还给你。”
乡亲们听到这话后,纷纷站在了周风这边,“小风,你放心好了,今天分地的都是咱们二队的爷们,你都将好的地块给了他,以后他要是还敢在你跟前说三道四,我首先不愿意。”
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
张火箭则从身上掏出八分钱一包的经济烟,递给周风的同时,咧嘴笑着说:“小风,这次叔肯定会记住你的好,你放心好了,只要你愿意将这块地换给我,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忙活了一整天。
总算将川地全部分完。
下午回家之后,刚进门,没想到徐有财和徐秀英还有周风的老爹都在院子里。
院子里摆着一张小木桌。
孩子和莲花在院子里玩着。
赵敏则正在前面代销点给人买东西。
看到周风进门。
徐有财气呼呼的站起身来,对周风抱怨说:“小风,你咋回事呀,今天你咋就不听劝呢?那块地你拿到手里面,和别人家比,直接少了最少二分地。”
“这川地本来就少,你说你这……”
周风老爹倒是没说什么。
自从周风选择回到这个家,尤其是让孩子跟着他姓李后,李建刚便彻底将家中的权力交给了周风。
这么长时间,他相信周风所作出的每一个决定。
但是徐秀英就不一样了,她和徐有财想的差不多。
毕竟女人吗,看事情的角度偶尔有那么点短浅。
“小风呀,我知道你心地好,可也要分时候呀,这块地分到咱们家,以后永远就是咱们家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