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许家院子出来后,韩春明恍恍惚惚地走着,思绪一片混乱。直到一阵凉风拂过脸颊,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我刚才怎么了?鬼迷心窍了,怎么把程建军干的那些破事全跟别人说了?丢死人了!”韩春明满脸懊恼,回想起在许愿家的狼狈模样,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众羞辱了一番。
“丢人现眼,丢人现眼啊……”他抓狂地捶打着脑袋,不仅把糗事说了出去,而且听众还是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这让他以后怎么面对许愿?
要不,回去求求许愿保守这个秘密?可这不是主动把把柄交到人家手上吗?韩春明来回踱步,内心纠结不已。最后,他仰天长叹,看了看手上的绷带,心里犯起了嘀咕:就这副样子,能回家吗?要不先去朋友家躲几天,等伤好点再说?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妈要是问起来,我也只能装傻了。”韩春明自言自语着,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回了家。
一进屋,他就看到母亲独自坐在那里,桌上倒扣着两个碗,显然是给自己留的晚饭。
“妈,你们吃过啦!”
“你这孩子,跑哪去了?春明,你这是怎么了?”韩母听到小儿子的声音,先是埋怨了两句,随后看到韩春明手上的绷带,立刻扑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急切地追问。
“春明,你这是怎么回事?快让妈看看其他地方……”韩母惊慌失措地在韩春明身上摸索着,生怕他还有其他更严重的伤口。找了一圈,发现他身上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
韩春明低头看着满脸紧张的母亲,心中涌起一阵心疼。
“妈,没事,就是点皮肉伤。有个小孩骑车下坡时刹车坏了,我刚好在旁边拉了一把,不小心蹭破了皮。不信您看……”韩春明作势要扯下绷带,韩母连忙按住他的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既然是做好事受的伤,妈就不说你了。饿了吧,晚饭给你留好了。”
韩母一边说着,一边拿下倒扣的碗,又去厨房给他盛了一碗饭。韩春明折腾了一下午,早就饥肠辘辘,端起碗就狼吞虎咽起来。
韩母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见他能自如地吃饭,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也消散了。看来儿子没骗她,确实只是点皮肉伤。
韩春明偷偷瞥了一眼母亲如释重负的表情,暗自松了口气,自己强忍着疼痛编的瞎话总算没白费。
夜深人静时,韩春明呆呆地望着屋顶,毫无睡意。苏萌对他的冷漠让他黯然伤神,而鼻烟壶的事更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虽然鼻烟壶已经物归原主,但他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裴行远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即便东西到了自己手上,也不能随意处置。
思来想去,韩春明还是决定向裴行远道个歉。
“咚咚!”
“谁啊?一大早不让人睡个好觉……”许愿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看到满脸赔笑的韩春明,脸色更难看了。
“那个,我想问你件事,你知道裴行远家在哪吗?”
“找裴哥?”许愿抓了抓后脑勺,告诉了韩春明裴行远的住址,昨天鼻烟壶的事也瞬间浮现在脑海。
“你不会是因为鼻烟壶的事找裴哥吧?”当看到韩春明轻轻点头,许愿的睡意一下子全没了,像看傻子一样把韩春明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说韩春明,你要是担心这事被别人知道,放心,我许愿绝不是那种爱嚼舌根的人……”
韩春明摇摇头:“但我不能当这事没发生过。我韩春明做人坦坦荡荡,是我的错,我得认!”
许愿听了,竖起大拇指:“啧啧,现在我明白侯叔为啥收你为徒了!”
韩春明被赞扬后,矜持地笑了笑,正准备离开,却被许愿拦住了。
“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哎呀,你不知道,裴哥家的早饭可好吃了,那咸鸭蛋,那酱菜,不说了,越说越馋,我去换身衣服……”
韩春明看着一溜烟跑回屋的许愿,真想扭头就走,但想到还欠着人家的人情,还是留在了原地。
没过多久,换好衣服的许愿推着自行车催韩春明:“坐我的车,再不快点,裴哥家的早饭就没了。”
韩春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上了车后座。许愿立刻卖力地蹬起车来。
“总算赶上了!”
正在吃早饭的裴行远等人惊讶地看着门口扶着膝盖喘气的许愿,还有表情尴尬的韩春明。
“你这一大早的,搞什么名堂?”
许愿擦了擦额头的汗,先去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粥,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才说:“还不是因为他!”
裴行远狠狠瞪了许愿一眼,人家把人带来了,你倒好,自己坐下就吃,还有点礼数吗?
尽管韩春明说自己吃过了,但架不住裴行远的热情邀请,最终还是坐在许愿旁边,一起吃起了早饭。
“我先去学校了,你们慢慢吃。”
等丁思甜上学、老太太出门溜达后,韩春明才向裴行远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有权知道这事。当然,也谢谢许愿帮了我大忙,不然我真没脸见你们了。”
“没事,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别多想,以后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裴行远拍了拍韩春明的肩膀,突然觉得,这个光明磊落的汉子,还挺适合当自己妹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