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女大不中留啊,什么送小芸儿去她哥哥家,我看她是把自己个送到情哥哥家里去了。”丁母一边整理着屋子,一边嘴里念叨着,脸上带着几分嗔怪,又有着藏不住的笑意。
“啪!”丁教授正低头想着事儿,冷不丁一块抹布被扔在面前的桌子上,他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抬起头,瞧见老婆手里还握着鸡毛掸子,一脸警惕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擦桌子啊,哪儿那么多废话,你还指望我一个人打扫卫生啊!”丁母没好气地瞪了丁教授一眼,随即一把掀起沙发上的罩布,大片灰尘“呼”地一下扬了起来,在这个空了十来年的家里肆意飘散,似乎也在诉说着往昔的岁月。
“你少说两句吧,没人家小远,咱们这个家早就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到时候我看你带着我们娘俩睡哪,快点,麻利点!”丁教授无奈地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可还是被丁母捕捉到了。
“你说什么?”丁母眼睛一瞪,作势要扬起鸡毛掸子。丁教授赶紧摆摆手,满脸赔笑:“没,没说什么,我这就擦,这就擦。”说完,只好垂头丧气地拿起面前的抹布,有气无力地擦着桌子,那模样,活像个被老师批评的小学生。
夫妻俩忙活了好一阵子,累得满头大汗,最后直起腰,看着焕然一新、和离开时几乎没什么变化的家,欣慰地相视一笑。
“一切又回来了!”丁教授感慨地说道,眼神里满是对往昔的追忆和对当下的满足。
“是啊,一切又回来了!”丁母附和着,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这些年的酸甜苦辣,都在这简单的话语里了。
两人感叹完,烧了点水,就着咸菜胡乱吃了两口馒头,便躺在床上,带着满心的踏实与安心,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轻轻的开门声将他们俩惊醒。丁教授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好家伙,居然都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上午吃的那点面条早就消化得一干二净,肚子这会儿又开始“咕咕”叫起来,仿佛在抗议主人的亏待。
“妈,爸,你们还在睡啊!”丁思甜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丁教授抬眼看了一下门口的女儿,没好气道:“我们年纪大了,觉睡得多,不比你们年轻人。小裴也来啦!”说着,夫妻俩赶紧起身,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匆匆来到客厅。
一进客厅,两人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桌子上、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花花绿绿的,十分热闹。
“这些东西是?”丁教授疑惑地看向裴行远。
一旁的丁思甜抢先开口道:“爸,这都是裴行远给我们家的年货。”
“哎呀,鸡鸭鱼肉蛋,粮油米面,还有瓜子花生,饼干水果糖,小裴真是有心了,花了不少钱吧,阿姨拿给你。”丁母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拿钱包。
“阿姨,这都是我的心意,您先坐好。”裴行远赶忙上前,轻轻将丁母按在座位上,随后和丁思甜并肩站在一起,神色认真地看着丁教授和丁母。
“叔叔,阿姨,今天我来呢,是想请你们将小丁交给我来照顾,我向你们保证,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呵护她,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屈。”裴行远的声音坚定有力,一字一句都透着浓浓的诚意。
刚才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丁母,突然听到裴行远这番深情告白,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满脸绽放出欢喜的笑容,激动地说道:“哎呀,真是太好了,阿姨盼着这天可是好久了,哎呀,总算等到这天了……”
“曼丽,你,你这样成何体统!”丁教授皱着眉头,脸上满是纠结,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喜悦。
丁母白了一眼丁教授,随后对裴行远笑道:“小远,别理这个老东西,妈做主,思甜这孩子就托付给你了。”
“谢谢妈!”裴行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向另一边的丁教授。只见丁教授长叹了一声,像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小远,其实没有你,我们这个家早就没了,我只是觉得你太优秀了,害怕我的女儿被你伤害了,唉,缘分该来的时候,谁也挡不住,罢了,我也不做这个恶人了,小远啊,你不会怪我以前没给过你好脸色吧!”丁教授的眼神里满是真诚与歉意。
裴行远连忙摇头道:“没有,您这是在爱护小丁,我怎么会怪您呢。”
丁教授紧紧盯着裴行远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神里探寻出一丝虚假,可看到的只有满满的真诚。他满意地点点头,起身拍了拍裴行远的肩膀道:“那行,今天晚上我们爷俩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裴行远爽朗地应道,翁婿俩对视一眼,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过去所有的不愉快,就在这笑声里烟消云散。
“都是没长大的男人,思甜,我们把东西收拾一下,客厅就让给他们爷俩,我们娘俩去厨房。”丁母笑着说道,脸上满是对这两个男人的宠溺。
“嗯,妈说,我来帮你!”丁思甜乖巧地应道,母女俩很快就手脚麻利地将客厅的东西都拿走了,留下丁教授和裴行远这对翁婿在客厅里,热火朝天地商量起婚礼的事。
经过一番富有建设性的讨论后,裴行远体贴地让了一步,同意过年后,先由女方在京办一场盛大的婚礼,随后再去裴家村,在男方家再办一场热闹的婚礼。
“小远啊,你小子确实够意思,给我面子,来,老丁我敬你一杯。”丁教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会儿的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脸上红扑扑的,说话也没了平时的斯文劲儿。
裴行远哭笑不得地站起来,也饮尽杯里的酒,没想到自己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岳丈,喝高了是这副模样,那手舞足蹈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平日里那个大学教授的威严气场。
“老丁,你喝多了,我扶你进屋,小远,多吃点菜压压酒。”丁母眼疾手快,赶紧拉着已经有些站不稳、手舞足蹈的丁教授进了屋。刚把他放到床上没多久,屋里就传来了如雷般的打鼾声,看来丁教授这是真的喝得酩酊大醉了。
裴行远在丁家吃完早饭后,心满意足地回家了。他这个毛脚女婿要想留宿丁思甜的闺房,还得等他们扯了证,风风光光地办完婚礼才行。
回到家以后,裴行芸一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就皱起了眉头,一脸嫌弃道:“哥,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啊,臭死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手上一点也没闲着,赶紧给他倒水、端来洗脸盆和洗脚水。
“哥,思甜姐呢?”裴行芸一边忙活,一边问道。
“你这丫头,明知故问,以后记得要叫嫂子。”裴行远笑着打趣道。
“不要,我就要叫思甜姐。”裴行芸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一脸倔强。
裴行远将脚放进热水里,惬意地闭上眼,感受着热水没过脚面带来的舒适感,一天的疲惫仿佛都随着这热气消散了。
“随便你吧,小芸,你为什么会选择华夏农业大学呢,怎么的,还想回农村种地啊?”裴行远随口问道。
“哼,有什么不行吗?”裴行芸闻言,先是冷哼了一声,随即声音低了下来,轻声说道:“大哥以前因为家里没饭吃才离开家的,大哥你虽然回来了,可是村里还有好多哥哥姐姐都没回来,其实二哥跟我说过,那些哥哥姐姐可能已经不在了,所以我想研究出一种耐旱又高产的粮食,让咱们村所有人天天都能吃饱饭!”裴行芸说着,眼神变得坚定而明亮,仿佛在她的眼前,已经看到了村子里粮食满仓、乡亲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画面。
裴行远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身影,心中满是欣慰。他伸手揉了揉裴行芸的脑袋,温柔地说道:“你是个不忘本的好孩子,哥哥支持你的梦想,种地怎么了,没有农民种地,他们吃什么,去吧,早点睡。”
“嗯,谢谢哥!”裴行芸开心地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跑进卧室里。
裴行远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大概能猜到,她在老家肯定遭遇了不少的非议。什么“农民居然考上了种地的学校,那你考这个大学有什么意思?”这些风言风语,像一根根刺,扎在妹妹的心上。哼!这些见不得人好的王八蛋!裴行远在心里暗暗骂道。小芸她肯定是忍受不了这种非议,才会跟着丁思甜他们来京城找他的,其实就是想寻求他这个大哥的安慰和支持,同时也是想逃避那些零零总总的恶意。
裴行远暗自骂完那些背后诋毁人的混蛋后,拿起一旁的毛巾擦干脚,随后披着毛毯,顺手将沙发上正呼呼大睡的大狸花抱到一旁,躺了下来。听着大狸花那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裴行远也渐渐进入了梦乡,梦里,妹妹的梦想实现了,村子里一片繁荣,乡亲们都过上了好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