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裴行远和娄父一同坐在书房里时,氛围较之前饭桌上的轻松愉悦,陡然变得严肃起来。屋内光线柔和,却难掩两人神情中的凝重。“账目大致上就是这些了,裴哥儿也可以找人核对一下。”娄父说着,将账本递向裴行远。裴行远双手接过账本,快速浏览起来。这并非他对娄父心存疑虑,在生意场上,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唯有如此,合作才能长久。
从1967年到1970年,裴行远的分红主要源于最初的董其昌版《清明上河图》和那四个黑釉曜变天目盏,再加上其他零零散散的收益,总计达到三百万港币。而重大的变化始于1970年,吉田纪香掌控了老朝奉组织。在裴行远的坐镇指挥下,吉田纪香带着工藤静子对该组织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清洗。裴行远的清洗原则很简单,只要听话的成员,其余一概不要,当然,手上有血债的,就送他们去接受法律的严惩,这也正好为何雨水的丈夫姚斌那小子立下了不少功劳,托这些功劳的福,如今姚斌都已经是前门派出所的副所长了。
新生的老朝奉组织在这三年里,源源不断地向香江输送精品高仿文物,赚得盆满钵满。如今,属于裴行远的分红已有一千五百万港币。这笔钱对于普通香江人而言,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然而在这十年来高速发展的香江,却还远远不够看。当下,香江的顶尖富豪基本都已跨入亿元身家的门槛,最前列的那几位,甚至有传闻称他们的身家已超过十亿!
娄父看着那些风光无限的富豪,满心都是羡慕。他当年狼狈地逃离京城,就是想要再次证明自己,渴望重回那个呼风唤雨的大亨地位。可时代的发展太过迅猛,他怎么也没想到,香江这些后起之秀,身家动辄过亿,相比之下,自己身家刚过千万,实在是相形见绌。因此,当裴行远今天突然现身香江时,娄父内心深处的野心瞬间被点燃,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裴行远亲自前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自己能否借此机会成为真正的大亨,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至于裴行远来香江避难这种想法,他觉得根本不可能,别看这年轻人年纪轻轻,可心思缜密,恐怕没人能算计得了他,不被他惦记上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裴哥儿,你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新项目了?你不知道啊,这两年你娄叔除了炒楼花赚了点钱,其他开工厂都赔了,香江这边的年轻人,真是厉害啊!”娄父满脸殷切地看着裴行远,眼中满是期待。裴行远抬眼,对上娄父炽热的目光,合上账本,轻笑着说:“我这次来确实有一个项目,但是娄叔你未必敢玩啊?”娄父双目瞬间亮如星辰,身体不自觉地前倾,激动地说道:“什么项目?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跟了,你投多少,我也投多少,娄叔也不求赚多少,给我喝口汤就行了。”“股票!”裴行远吐出两个字。娄父身体猛地一震,失声喊道:“什么,股票?”裴行远看着娄父脸上不断变幻的神色,不禁调侃道:“伯父,你不会炒股炒亏了吧?”
娄父沉默不语,脸上浮现出肉疼的神情,显然裴行远说中了他的心事。“唉,别提了,亏了足足两百万,上个月要不是我后来狠心割肉了,这个月估计还得亏三百万,你不知道啊,中环那边天天有人跳楼,太惨了,太惨了,裴哥儿,听娄叔一声劝,投资需谨慎,炒股毁一生啊!”裴行远认真地点点头,说道:“这话我认同,不过我还年轻,就算把这一千五百万都亏了又如何,大不了再用几年时间挣回来呗!”“你……”娄父看着意气风发、满不在乎的裴行远,顿时语塞。是啊,人家年轻,就算把钱败光了,蛰伏个三五年,凭借其本事,又是一条好汉!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被你看笑话,不就是钱嘛,我投五百万,那个,家里一堆人要吃饭,我得留点钱开销……”娄父咬咬牙,下了决心。裴行远哈哈一笑,神色突然变得正经起来,说道:“没事,我可是有言在先,亏了您别怪我啊!”“哪能呢!”娄父立刻摆了摆手,急切地说,“我相信裴哥儿你肯定不打无准备之仗,我信你!”裴行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娄父的恭维。对方愿意拿出身家的一半和他赌这一把,这份信任还是让他颇为感动的。
裴行远此次前来,早已做好在香江待上半年以上的准备。为此,他足足筹备了三年时间,才积累了一千五百万的资金。但对于他几年后的一系列计划而言,这些资金远远不够,他迫切需要让手里的资金翻倍,甚至更多!在这世上,要想让资金在短时间内迅速翻倍乃至数倍,除了金融领域,实在找不到来钱更快的路子了。
此时正值五月份,香江股市已经连续下跌两个月,整体市值整整跌去了五成!成千上万破产的人绝望地从高楼上一跃而下,为这场惨烈的股灾添上了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色。很多人以为如今的八百多点已经是谷底,实则不然,四百多点才是真正的谷底!股灾叠加年底的第一次石油危机,今年不知有多少人将倾家荡产。
已经换上一身干练行头的裴行远,坐在交易市场的VIp室里,快速翻阅着手中的报纸。一旁的娄晓娥,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敬佩,她随即又递上一份新的报纸。娄晓娥留在这儿,一方面是裴行远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助手,另一方面也是娄父的一点小心思,希望女儿能跟在裴行远身边学到些本事。虽然裴行远声称自己是第一次炒股,但娄父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年轻人或许真的能在股市中斩获财富。
股市如同战场,准确的情报在金融市场中就是制胜的关键。而裴行远获取情报的方式,便是阅读当天香江所有的报纸。无论是花边新闻,还是正经的财经报道,随着阅读量的不断增加,他的脑海中逐渐勾勒出整个香江错综复杂的关系网,那些上市公司隐藏在表象之下的秘密,也慢慢浮出水面。娄晓娥递过最后一张报纸,轻声说道:“今天的报纸都在这里了!”此时,她看向裴行远的眼神里,已然充满了崇拜。这三个月来,她亲眼见证了裴行远将两千万的本钱翻到五千万的奇迹。至于她爸让她向裴哥儿学点东西,娄晓娥只想无奈地说:裴哥儿教的她都懂了,可真要操作起来,她却怎么也做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