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过去,不断有人被救起。
但是洪水汹涌的路段没人敢上去,就在焦灼时,解放军来了。
一条绿色丝带瞬间化作点点绿光,散落在洪水周围,积极开展救援行动。
俞桑悬起的心在看见解放军那刻,终于放了下来。
雨势仍旧很大,雨衣上被雨滴噼里啪啦砸出声响,她的脸上溅满了雨,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俞桑眯着眼仔细查看周围。
随后选定一条路,沿着洪水往下走,她从麻袋里找出了一双胶鞋穿上,不顾脚底的痛处直接继续赶路。
随处可见的残垣断壁,随着路程的增加,沿路看见了很多漂浮的尸体。
有的被石头撞得稀碎,有的挂在一旁的树枝上,场面十分惨烈。
甚至很多孩子的尸体也出现在洪水旁的草堆里,年纪很小,前一天还在玩乐那种。
心里沉甸甸的,俞桑紧紧抿唇,雨水打湿脸颊她都分不清到底是雨还是泪。
喉咙里传来异物堵塞感,她突然觉得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这场天灾太过突然,瞬间带走了无数的生命。
数不清的家庭支离破碎,在大自然的灾害面前,所有人都被裹挟,人类如此渺小。
幸存的人茫然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不懂为何一夕之间就失去了家园。
俞桑不断辗转各地,始终没找到周前,最后是在洪水下游的路段找到一点相关的消息。
抱着孙子的老人热泪盈眶,“那孩子看见我孙子还在水里,直接就跳了下去,把我孙子送上来后就被洪水带走了,他身体有些僵直应该是抽筋了。”
老人泪涕四流,抹了一把眼泪。
他哽咽道:“我真的对不起他啊,小姑娘,为了我孙子他……他……”
被洪水冲走,所有人都知道在劫难逃,死亡是必然的。
汹涌的洪水力道如此大,里面携带的石头和树木之类的东西也是一个致命威胁,即使通水性在洪水中也面临着失温的问题,如果被浪头拍个正着,人会在瞬间晕死在水里。
这几乎是一个死亡通知。
俞桑低下头,雨水从睫毛上落下,她沉默一会儿。
道:“我哥他肯定还活着,我相信他。”
周前一直都很聪明,他肯定会活下来的。
老人的孙子惨白着脸无力坐在老人怀里,羞愧难当。
“姐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他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俞桑心思复杂但是知道迁怒无用。
她转身离开,想起他惨白的嘴唇担心出问题,回来放了几颗糖在他的手里。
“好好照顾爷爷。”
老人只剩这个孙子相依为命了,生命全靠他支撑着。
“好。”男孩艰难应道。
俞桑继续找,从白日到黑夜,她一路上顺手救了很多人,默默祈祷周前平安。
洪水已经平缓了很多,水面上悠悠的浮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俞桑一时不察,被地上的东西绊倒。
手擦倒在地,发出轻微的刺疼,她皱紧眉头轻嘶了一声。
爬起身,她用手电筒一照,才发现是一个女孩子,大约八九岁。
俞桑蹲下身,仔细检查,原以为女孩已经没了生息,却意外摸到了一点脉搏,轻轻的几乎不可察觉。
她立马把女孩子抱起,用嘴叼着手电筒,想寻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
雨已经变小了,现在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俞桑往山上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看见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洞口有长长的杂草掩盖,由于地势偏高所以雨水是倾斜流下,里面应该是干燥的。
她心里一喜,把女孩放下,拿起杀猪刀把洞口清理干净,手电筒照进去,探查是否有动物栖息。
洞口不大,只能容纳两三个人,里面散落着一些树枝还有腐败的果子。
俞桑快步进去打扫干净,忙将女孩抱进去平躺,将麻袋里的雨布挂在洞口挡风,她找出防寒的衣服把人包住。
她随身带着常见的药物,还有很多辛辣的老姜,俞桑把姜找出来,有些犯难。
没锅咋煮姜汤?
她把挎包拉到前面,翻找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物件,俞卫国送她的军用水壶。
里面灌满了水,正好可以用,把姜拿出去用雨水冲洗干净,俞桑丢进水壶里,开始烧火。
火柴点燃树枝,温暖的火光把俞桑的脸照映的火红。
将手电筒关掉,她仔细看着水壶在火里烧,军绿色的水壶慢慢染上黑色的烟灰,山洞里的温度也在升高。
江南浑浑噩噩间,喉咙里流下一股暖流,然后身体渐渐变暖,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不然为何她会感受到暖意呢。
可是她死了,哥哥怎么办呢。
他会疯的,偏激的哥哥会变得更加疯狂,伤害自己伤害别人。
突然迸发的求生欲让她的眼珠不断晃动,俞桑惊奇看着她眼皮子底下的眼珠子。
“咦,这眼珠子怪有活力的。”
人死的差不多了,眼珠子还在动。
江南艰难睁开眼就撞见了一双清澈的眼睛,那人一见她就说了句话。
“呦,活过来了?”
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真的活过来了,脉搏那么弱,能活不容易呀。
江南很懵,呆呆说道:“姐姐,你也死了?”
俞桑一下子就垮脸,“你这小孩真不会说话。”
要死都带着她,真讨厌。
把水壶拿起来,递过去:“多喝点姜汤,让脑子清醒一下。”
江南呆呆接过水壶,抱着就往嘴里倒。
“嘶!”烫的她龇牙咧嘴。
“啊!好烫好烫!嘶!”江南伸着舌头扇扇风。
混沌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她‘哇’一下子就哭出来了。
山洞里都是孩子震耳欲聋的哭声,寂静的夜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你别哭呀!烫就吹吹好了!”
俞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坐地上。
肉蛋很乖,都没这么闹过,第一次直面这种孩子尖锐的哭闹声俞桑有点无措。
哄了半天不见好,她马着脸不说话了。
双手抱胸,威胁道:
“不准哭!再哭丢出去喂狼!”
江南的哭声一顿,委屈瘪着嘴。
眼泪汪汪道:“那我不哭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