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霄背起浑身浸满鲜血的夜辰。
他找了一处空地将他放了下来,他感受到了他内心中的巨大悲伤。
夜辰靠着墙角缓缓蹲下,双手捂住脸颊不让人看见。
慢慢地,凌云霄从听到了一阵笑声,由小及大。
夜辰企图用手来控制住自己,但根本控制不住,他失控地笑着,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夸张。
他一边笑着一边颤抖,渐渐地笑声变得嘶哑,变得低沉。
他不断用手在脸上胡乱的擦拭,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凌云霄感觉自己的心纠在一起,巨大的悲伤笼罩了他。
脸在笑,心在哭。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夹杂着鼻涕糊住了夜辰的整张脸。
整张脸似哭似笑,是那么的滑稽却又蕴含着悲伤。
“哥,我早就是个没爹妈的孩子了...”
“我特么还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抛弃了,我真是可笑啊,哈哈哈!”
在事情短暂结束后,十几年来夜辰心中对父母的抱怨和期盼在此刻化为了最钻心的悔恨。
凌云霄走上前地抱住了夜辰。
夜辰将头埋进他的肩中,“哥!我爸妈没了!呜呜呜...呜呜...”
“没事的,我还在呢,哥还在。”凌云霄轻声道。
怀中的抽泣声逐渐消散。
夜辰睡着了。
他太累了,也太痛了。
接下来的几天,夜辰一直昏迷不醒。
凌云霄仔细检查他的身体,脸色变得凝重。
夜辰的身体机能严重受损,体内筋脉、器官就算有源能滋养,也很难快速恢复。
换作别人,受这么重的伤,早就没救了,也就这小子身体素质和恢复能力变态,还能撑着。
凌云霄后怕不已,这小子,真是...不知道怎么说的好。
房间里,林婉正细心照料昏迷的夜辰。
凌云霄一出事就通知了她,她听到消息,并没感到太意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该来的总归要来,如今这结果,也算是好事了。
林婉慢慢走到凌云霄身边,轻声说:“辛苦你了啊,小凌。”
凌云霄摇摇头,一脸自责:“哪有,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够好。”他忍不住想,要是一开始就把事情告诉夜辰,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林婉看出他眼里的自责,伸手轻轻拍了拍他:“你别自责,世间的事都是有定数的,咱们能做的,就是在事情来之前,尽量把它做好。小夜子命中有这道坎,能不能跨过去,还得看他自己。”
林婉更担心的不是夜辰的身体,她相信夜辰如今能走出过去的阴影。
“那边谈得怎么样了?”林婉问。
凌云霄苦笑着摇头:“不太好,五年,至少得坐五年牢。”
“太长了……”林婉皱了皱眉。
“是啊。”凌云霄也这么觉得。
他这个结果也不满意。
但其实他已经尽力了,正常情况下,夜辰这会儿都该被送上处刑台接受审判了,而他们也可以准备开席了。
林婉刚要开口,凌云霄抬手制止了她:“婆婆,您知道我的性子,他和我很像,您就别操心了,我再去谈谈看。”
就知道是这样。
林婉叹了口气,无奈地说:“算了,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不懂,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完,背着手慢慢走远,背影透着些落寞。
通海市的一家小酒馆里,柳云飞满脸醉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酒馆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周围的热闹好像和他没关系,他现在就想多喝点酒,把自己灌醉,什么都不去想。
他心里明白,很多事不能细想,可他又不是傻子,知道的多,看的也远,越是这样,心里就越是失望和愤怒。
这时,一个戴着笑脸面具的男人笑盈盈地坐到他旁边。
酒馆里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俩,他俩坐的那块地方,就像个低气压中心,一靠近,就让人感觉压抑。
柳云飞眼皮都没抬,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冷冷地说:“魑魅的狗?”
面具男好像没听到这句骂人的话,一点也不生气,还笑嘻嘻地说:“柳少,别这么大火气嘛,又不是我们惹您不高兴,对吧?”
柳云飞握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眼神冰冷地盯着他:“你想死吗?”
话音刚落,酒馆里突然刮起一阵寒风,吹得人直打哆嗦,周围的人都抱怨起来。
这地方哪来的风?
面具男不慌不忙,给自己倒了杯酒,赔礼道:“柳少,您杀我肯定不费吹灰之力,可这儿这么多人,万一伤到无辜,多不好啊。”
柳云飞沉默了。
面具男敬了杯酒表示歉意,然后弯腰告辞:“既然柳少现在在气头上,小人就先告退了。”说完,眨眼间就消失在人群里。
他就像是专门来问候一下,问完便走。
柳云飞接着喝酒,可越喝越气,忍不住骂道:“妈的,有些人连魑魅的狗都不如!”气头上,他接通了一个电话。
“喂!?”
“云飞呐,听你这语气,心里好像有不少怨气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柳云飞听了,酒都醒了几分,但他本来就一肚子气,没好气地说:“呵呵,哪有,我哪敢有怨气啊。”
电话那头的人没再提这茬,转而说起夜辰的事:“这件事我花时间关注了一下,那个阮建和,这种要犯死了就死了,那个叫夜辰的小家伙,也是情有可原。再说了,他之前的罪也洗清了,也没对地魄的人造成实质性伤亡,你自己也不打算追究,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
柳云飞眼睛一亮,顺着话接下去:“是吧,您也觉得这小子不错吧?说实话,阮建和那种人就该杀,那这小子的处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处罚肯定还是要有的,毕竟他确实严重违反了天地盟的规定,情理上能容,法理上可不容。”
“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柳云飞听了,也沉默了,这话确实在理。
“那您倒是说说,什么处罚?”他不耐烦地问,这些老家伙说话总是拐弯抹角的。
“三年,去牢里待三年,磨磨年轻人的戾气,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你也知道,我们这些老家伙意见很难统一,我这已经是网开一面了。还有,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很多问题,可很多事得慢慢来,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好好提升实力,这些事暂时不用你操心。”
“行,知道了,挂了。”柳云飞挂断电话,心情稍微好了点。
虽说对夜辰这个处罚结果还是不满意,但也没办法。
三年啊,希望这小子能扛得住。对他们这种人来说,三年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了。
想到自己的实力,柳云飞又一阵惆怅。
原本他没觉得提升实力有多急迫,可当他发现自己在凌云霄面前如此渺小,就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老一辈的,还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凌云霄和他年纪差不了多少,这种落差,他实在接受不了。
战神级,那才算是真正的强者啊。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强者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