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娩,你若是这样想的话,那我更不能让你独自去找她了哦。你认为她做的不好,而你做的好,所以你是想以胜利者姿态去指责人吗?嗯?”
李相夷语气柔和,面上还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乔婉娩不由得心虚起来,低着头不肯回答,两只手攥在一起暗暗地抠手心。
李相夷觉得好笑,便笑出了声,惹得乔婉娩双颊通红,更觉得无地自容。
李相夷终于不忍心再逗她,展开双臂把人圈进怀里,开解道:“阿娩,她是另一个你,你们之间是非常难得的缘分,所以你千万不要恨她,如果恨是一把刀,你恨她就是拿刀杀自己,最后你们谁都活不了。”
乔婉娩偎在李相夷怀里默然不语,她很矛盾,既庆幸另一个乔婉娩还活着,又忍不住嫌弃她,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江湖人只要提到乔婉娩,总少不了讽刺和指责,有时候连路人听到都不免唏嘘,何况乔婉娩本人呢?
“相夷,我有个问题一直不敢问你。”乔婉娩浑身紧绷,小心翼翼地说:“如果我也给你写了诀别信,你会怎么办?”
李相夷轻轻拍着乔婉娩的后背,轻轻缓缓地说:“把你追回来呗,还能怎么办?”
乔婉娩仰起头,直直地望着李相夷的眼睛,迟疑道:“你不生气吗?”
李相夷好笑道:“我生什么气呀?”
说完怕乔婉娩不明白,就搂着她慢慢摇晃着,直到把人摇得放松下来,又温柔地解释道:“明明就是我比你厉害好多,我若是不考虑你能否跟得上我,也不想着拉你一把,甚至连彼此谈个心的时间都舍不得挤出来,最后搞得你心灰意冷了,再也不想理我了,那你说谁才是该生气的人呢?”
乔婉娩想了想,叹气道:“我一定会后悔的,然后生我自己的气。”
李相夷也叹气道:“可是我却觉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最后悔青肠子的人一定是我。明明我们是相爱的,你一直在寻找机会和我沟通,我只要稍微挤出一点点时间和你聊聊天,还至于分手吗?”
乔婉娩迷茫地摇了摇头。
李相夷笑道:“真是个傻瓜!你还是不明白,因为我比你厉害,所以只要我愿意带着你一起飞,你就一定不会离开我啊!可我一旦昏了头,觉得你理所应当追着我、等着我,那我就是自己作死啊。你也是人,不是我的物品,我岂可无视你的感受?”
乔婉娩不由得苦笑道:“原来你这么精明啊!听你说得,我都想生气了!我整天傻傻地崇拜你,你却把我看得透透的,还暗戳戳地拿捏我,讨厌。”
李相夷得意道:“我又不傻,怎么会看不懂你?你对我的那点儿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但,李莲花说得对,人啊就不能太得意,盛极必衰。最得意的时候往往就离最失意不远了。”
乔婉娩不由得郁闷道:“是啊,太得意就会忘乎所以,那位乔姑娘好笨啊!她当年怎么就不劝劝李先生呢?爱一个人不能一味地奉承追捧他,进忠言才更显真情啊。”
“哎哟!”李相夷不由得感慨道:“你如今可真是厉害了,她哪里有你的胆识?你敢设计武林大会来逼李相夷娶你,她敢吗?你的李相夷怕失去你,愿意听取你的真实想法,她也没有。”
乔婉娩垂眸不语,假装听不见。
李相夷就用脸蹭着乔婉娩的头顶,温柔地说:“阿娩,你还记得我刚认识李莲花那会儿吗?我总想和他做好朋友,可他却总是对我忽冷忽热,一言不合就批评我,一点小事都要大做文章,给我上纲上线。我当时的心情真是别提了!只要他对我不满,我就觉得我应该去死。”
乔婉娩浑身一震,惊问道:“这些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严重的情况,你居然一声不吭瞒着我?”
李相夷无奈地笑笑,骄傲的说:“我可是堂堂天下第一,被人批评几句就想死,说出去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尤其是……在我心爱的姑娘面前就更不能说了,我要让你一直觉得我才是最棒的。”
乔婉娩叹口气,不禁揶揄道:“那你现在肯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想教训我啊?”
李相夷调侃道:“为夫哪舍得教训深明大义的夫人呢?我只是想请你换位思考一下,懂我的意思吗?”
乔婉娩不说话了,只是把脸埋进李相夷的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本是不经意的习惯动作,却把李相夷搞得心里痒痒的,想要在那红嘴唇上亲一下。
乔婉娩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寺院,羞赧的地推开了李相夷,竟自盘膝端坐,将脑子里的一些旖旎念头甩了出去。
寺院是庄严清净之地,纵然是夫妻也不可在寺院里举止狎昵。
普通人不能顿悟“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的妙境,就要有“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的毅力,从点滴日常中修行,日积月累总会到达最高境界。
乔婉娩的这份坚持令李相夷动容,虽然有点无奈,但更多是心疼。如果不是这份超乎寻常的毅力,乔婉娩就出不了问津阵。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好久,一句话都没有交流,却已经心意相通。
李相夷是天纵奇才,轻而易举就能触摸到巅峰,而乔婉娩是普通人,但只要以至诚心发大愿,就能与天才比翼双飞。
而真正有大爱的人,也的确淡泊。
咚咚咚,屋门被敲响。
“我是方多病,我可以进来吗?”
李相夷答道:“可以,进来吧。”
方多病推门而入,看到乔婉娩盘膝端坐在床上,李相夷侧坐在她旁边,二人的神态平静从容。屋子里还有淡淡的荷花香气,嗅之心旷神怡。
乔婉娩微笑着问道:“方小宝,你在嗅什么呢?这屋子里可有异常?”
方多病摇摇头,解释道:“但我好像闻到了一股荷花香,而屋里并没有荷花。”
乔婉娩莞尔,偏头问李相夷,道:“相夷,你闻到荷花香了吗?”
李相夷摇头,失笑道:“没有。不过这不重要。方小宝,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方多病狡黠一笑,神秘兮兮趴在李相夷的耳边嘀咕道:“我觉得老狐狸的心里还念着旧情,我们不如……如何?”
李相夷听完方多病的建议,不由自主地坏笑起来,转头对乔婉娩说:“阿娩,我有更好的办法了。”
乔婉娩微笑道:“我都听见了,你们说悄悄话都不知道躲远点,我又不聋,怎么会听不见呢?”
方多病挠挠头,尴尬的嘿嘿笑起来。
李相夷稳坐不动,笑着征求道:“夫人可同意方小宝的建议?”
乔婉娩慧黠道:“我同意。待我好一些后,我们一起去见李先生,只说是咱们委托他帮忙,不提别的事,莫令他尴尬。”
李相夷赞道:“好,就按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