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笛飞声热情体贴的帮忙,李相夷从容道:“那就按你说的办。只是我还有一个疑惑,想问问你的看法。”
笛飞声道:“说来听听。”
李相夷敛起笑意,凝重道:“封磬和角丽谯都是重生,南胤龙萱公主死而复生,李莲花是活人来到这里,还有我师兄、师娘……我怀疑这个世间很可能出了问题,否则不会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怪力乱神的事情。你有没有发现,重生的这些人都和你我有关?”
笛飞声思索道:“的确如此。只不过他们与你的牵绊更多一些。只有角丽谯是单纯冲我来的,其他人似乎都是冲你去的。”
李相夷心慌了一下,下意识道:“莫非……我和李莲花到底不能共存于世?这么多来自李莲花那个世界的人突然出现,难道……”
笛飞声眼神变冷,接茬道:“只有一种可能。李莲花原本应在你身上重生,但是中间出了纰漏,你们才会成了两个人。也许你与李莲花之间存在着某种生死博弈。”
李相夷愕然惊悚,回忆与李莲花相识以来,原本稀松平常的小事,忽然都变得别有深意起来。
笛飞声宽慰道:“李相夷,你何须这般纠结?我观那李莲花定然知晓内情,去问问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李相夷蹙眉不语。李莲花屡次拒绝入四顾门,拒绝公开云隐山师徒关系,对于乔婉娩是能避则避,只要与李相夷有关的人,他都不肯过多接触,这正是不想“夺舍”李相夷的一切啊。
这用问吗?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笛飞声不理解,但仍耐心道:“不想问也没关系,去问与李莲花相熟之人也一样。”
李相夷豁然醒悟,李莲花虽然行事孤僻,却对师娘和无了和尚很亲近,想来问题的关键就在他们三个人身上!
笛飞声站起身,笑意淡淡道:“菜钱我已结清,你自己慢用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刚落,笛飞声就已经没影了。
李相夷看着满桌子美味佳肴只觉得好可惜,但他也没心情继续吃了,索性又掏出十两银子委托老板把这些菜送给城里的流浪儿。
老板捧着十两银子乐的合不拢嘴,逢人就把李相夷大夸特夸一顿:少年剑神挥金如土只为流浪乞儿吃上一顿好饭,天下第一功成名就仍不忘本,心系贫苦无依的乞儿等等。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且说李相夷离开天下第一楼之后,本打算去普度寺,却在临进门时改了主意,直接回了四顾门。
四顾门出征在即,李相夷身为门主不能乱了心神,有疑问只能等他从漠北回来再求解。
李相夷回到四顾门,把与金鸳盟合作的决定告知大家后,众人心里都不太舒服,但没人愿意当着李相夷的面说出来。
单孤刀敢说能说,但两世为人的他更圆滑世故,只一味的维护李相夷,私底下还充当了知心老大哥的角色,为众人疏导情绪,维护四顾门的团结。
石水也是单孤刀的听众之一,听到一半就找借口溜走了。她找到正在侍弄花草的乔婉娩,一脸严肃地问道:“阿娩,你说李门主到底怎么回事?明明都定好的计划,突然又要跟魔教金鸳盟合作?这算什么事啊?”
乔婉娩闻言也很惊讶,但很快冷静下来,解释道:“相夷这么做一定是为四顾门好,漠北邪教的实力不容小觑,有了金鸳盟的帮助,会减少我们四顾门的损失,何乐不为呢?”
石水不耐烦道:“哎呀,我知道。单门主也是这么开导大家的。但我要说的是,李门主这样毫无征兆就朝令夕改,真的不利于他的门主威信。”
然后又小声嘟囔道:“你是没听见大家背后都怎么议论门主的。”
乔婉娩微笑着探究道:“大家都是怎么议论的?”
石水白她一眼,搪塞道:“你那么聪明自己想去。”
乔婉娩柔和道:“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你不说就算了,我才不想那些糟心事。”
说着,乔婉娩笑吟吟地继续给长寿菊培土,一边培土一边说:“看到这株菊花,让我想起一首诗来,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石水郁闷道:“你还有心情吟诗?”
乔婉娩放下花铲,调皮道:“放松一点,我明白你忧心什么,放心吧,这事交给我,我去跟咱李门主说。”
石水总算舒了一口气,嘱咐道:“事关四顾门的团结,你一定要好好劝劝门主!还有,侍弄花草多没意思,有空多参与一下门中事务。”
乔婉娩微笑道:“我知道了。”
石水想了想,小声问道:“你和门主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我感觉你们俩个最近变化挺大的。”
乔婉娩愣了一瞬,随即打趣道:“石女侠一向粗枝大叶不拘小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了?”
石水了然一笑,道:“无所谓!看到你们都长心眼了,我很高兴。我还有事,走了。”
石水来的匆忙,走的潇洒,寥寥数言全是对李相夷的忠诚与担忧。
乔婉娩蓦然升起一股愧疚感,从前,她在乎最多的是和李相夷的二人时光,很少关注四顾门。可是既然爱李相夷,就撇不开四顾门,何况还有一重门主未婚妻的身份,她本就应该多关注四顾门的前途,少一些儿女情长。
路是自己选的,吃多少苦也不能抱怨。人生苦短,应该把生命用在最有意义的事情上。
乔婉娩走到李相夷的房门口,轻轻敲了几下,柔声道:“相夷,你现在有空吗?”
很快,门被从里面拉开,李相夷欣喜道:“阿娩,你找我有事吗?”
乔婉娩点头,微笑道:“嗯,想和你说说话,会不会打扰你做正事?”
李相夷不禁莞尔,调笑道:“正事永远有,但是阿娩的事也是正事,而且要优先办理。”
乔婉娩嗔笑道:“贫嘴。还不请我进屋喝杯茶?就这么干站着,我可就没话聊了。”
李相夷笑眼弯弯,故意道:“好好,乔姑娘里面请。寒舍茶水粗鄙,只能委屈您将就将就喽。”
“没关系,本姑娘喝茶从来不挑。”乔婉娩一边说着,一边迈步进了屋,走到茶几旁边坐下,拿起一盏空杯就把玩起来。
李相夷在她对面坐下,催促道:“一个茶杯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快点说啊。”
乔婉娩抬头注视李相夷的眼睛,正色道:“相夷,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关心你和四顾门?”
李相夷微微愕然,随即关切道:“阿娩,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乔婉娩摇摇头,刚要解释,就被李相夷打断道:“那就是有人对你说什么了,告诉我他是谁,这般乱嚼舌根,我一定要狠狠收拾他。”
乔婉娩赶忙解释道:“相夷,没人说什么。我刚刚听说你已决定与金鸳盟合作对付漠北邪教了,就一时有些感慨,这么大的事情,我最后一个知道,我是不是太不关心四顾门了?”
李相夷安慰道:“阿娩,你不要多想,我说过,我只要你平安快乐就心满意足了。四顾门的事情有我和兄弟们在,不需要你为我太忧心。”
乔婉娩连忙道:“我当然要忧心,以前,我空有一腔热血却未做什么实事。以后,我希望自己可以在四顾门中独当一面,与你共同匡正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