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在京城逗留了四天。期间恰好赶上一年一度的武官考核,皇帝强烈邀请李相夷来做个特邀评委。
于是,今年的武考成了所有考生的噩梦,考核标准因为李相夷而不知不觉被拉高了好几倍,考核总成绩是大熙朝成立以来最差的一次,三甲无人问津,武进士只有三个人勉强够上。
不是今年的武生格外差,而是今年的评委格外强!
为了不打击武生们的信心,也为了不埋没人才,皇帝只好另开恩科,准许落选的武生们重考一次。
李相夷因此在京城名声大噪,不少达官显贵都想与他结交。
有个几个富商权贵甚至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李相夷,当不了正室,当个妾也愿意……
李相夷为躲避富商权贵们的纠缠,准备连夜离开京城。岂料,走夜路时在树林里遇到一个强盗劫掠良家女子,李相夷当即就制住强盗,救下了那名女子。
女子年方十六,家在邻县,李相夷只好送她回家。行至中途林深处,女子忽然停住脚步,跪下道:“恩公,小女子有一个心愿,望恩公成全!”
李相夷被吓了一跳,往旁边错开一步问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别跪我啊!”
女子如泣如诉道:“小女子家境贫寒,父母早亡,家中尚有年幼的弟妹需要照顾。恩公的大恩大德实在无力回报,然此恩不报,小女子实难心安。”
李相夷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连忙说:“姑娘不要多虑,我帮你不要回报的。你回家以后安心过日子就行。”
女子咬唇决然道:“不!小女子愿意以身侍奉恩公一晚,以报大恩!”
李相夷吓得浑身一激灵,又气又无奈道:“姑娘,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这是陷我于不义,知道吗?我救你免遭恶运,你却要自己往火坑里跳,若真如此,我岂不是白救你了?”
女子辩解道:“委身强盗是失节,但若侍奉恩公,则是报恩,事后你我便两不相欠了,有何不妥?”
李相夷深吸一口气,冷冷道:“姑娘,我不知你是何身份背景,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我要告诉你,你的这种想法是错的。”
女子苦笑道:“世间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男子三妻四妾眠花宿柳,都当是美谈,小女子自认姿色还算过得去,恩公为何要拒绝?”
“你可知,以色报恩本就是错!”
李相夷同情地看着那女子,掷地有声道:“世间不止女子守贞操,男子的贞操也同样比命贵!报恩的方式有很多,出钱出力或用心祝福。哪一种不比你搭上自己的贞洁更合适!何况你若有那种心思,并不是报恩,而是毁我害我。”
女子幡然醒悟,一时羞愧难当,泪流满面的对着李相夷磕头不止。
李相夷再不愿意与那女子有任何接触,只远远地劝道:“姑娘快停下,我救你只是举手之劳,真不用这么感谢我,算我求你了,别磕了!”
女子停止磕头,抽泣道:“恩公有所不知,小女子因生活所迫,不得已私下里从事了侍奉男人的生意,所以才会招来强盗,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我羡慕男人的潇洒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同时拥有许多女人也只是津津乐道的美事,可是女子要想活得洒脱却很难。”
李相夷冷笑一声,严肃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姑娘所知不过是男子中的败类,只有愚蠢的男人才会把玩弄女人当美事,真正爱惜自己的男人,一生只娶一妻,只与她相伴到老。”
女子下意识道:“可是有钱有势的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还不够,还要出去找女人吗?”
李相夷道:“别人如何我不知,我只知道,男人也应爱惜自己的贞洁。姑娘,虽然世道对男子的要求比较宽松,但不代表男人就真的可以毫无顾忌。好姑娘莫要轻贱了自己和别人。”
女子羞惭的擦了擦眼泪,踉跄着站起身,坚定道:“多谢恩公!从今往后,每月初一十五,我就持斋为恩公祈福,以报恩公大恩大德。还请恩公不弃,送我回家。”
李相夷无可奈何,只好道:“好吧,那你走前面,我就在你后面,咱们就这样走。”
“谢恩公,小女子明白。”女子福身一礼,转身在前面带路了。
女子的家竟然住在青楼旁边,李相夷把她送到大门口就告辞了。
之后,李相夷就用上了娑婆步星夜赶路,终于在天亮时到达了望江镇,从这里向东可去云隐山,向西可去四顾门,向南是乔婉娩的故乡。
李相夷不知乔婉娩具体在何处,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向哪里赶路了。
扑通!哗啦!
一串异样的声音自西边传来,李相夷转头看去,只见在百丈之外的江边有个人掉进了江水里。
李相夷当即运转婆娑步赶到了那人附近,那人已经从水里爬了出来,二人对视之际,都忍不住大吃一惊!
“李相夷!”
“李莲花?你怎么会在这里?”李相夷一把扶住湿漉漉的李莲花,追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掉水里?”
李莲花的脸色有些苍白,却状若无事地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刚刚就是不小心踩到了青苔滑倒了。”
李相夷无奈道:“你可真够不小心的。来,我帮你把衣服蒸干,站着别动!”
李莲花听话的老老实实一动不动,任由李相夷用“扬州慢”帮他烘干了衣服,顺带治疗了一下经络里的旧伤,虽然效果不大。
李相夷收功后,目光灼灼地盯着李莲花,故意问道:“李莲花,你说实话,你这一身伤病是不是中过什么毒?”
李莲花目光闪躲,一边弯腰捡水桶,一边漫不经心道:“都跟你说了是老毛病,治不好了。哎哎别傻站着了,赶紧帮我打水!我还得回去洗菜呢!”
李相夷有些气恼,故意道:“你怎么不把菜拿到水边来洗呢?”
李莲花没好气道:“这种无聊的问题还需要我回答吗?拿与不拿有必要较真吗?”
李相夷只得服气道:“好,是我不该问,我这就给你打水回莲花楼。”
提到莲花楼,李莲花忽然正色道:“李相夷,我正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
“什么好事?”
“你的未婚妻乔女侠此刻就在莲花楼。她一路四处寻你,不料有人故意向她透露错误的信息,直到你已离开莲花楼,才把乔女侠引到我这来。他们还用香灰对付乔女侠,引发了她的旧疾,是我花了五两银子请了村民家的媳妇帮忙照顾了乔女侠一晚上,才转危为安,你欠我五两银子!记得还我!”
李莲花一口气把救乔婉娩的过程说完,李相夷只记住了一个点,乔婉娩的喘症发作了。
他一把抢过李莲花手里的水桶,急切道:“我来提水桶,你快点带路,咱们回莲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