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李相夷从楼上下来,手心里还托着母痋,表情却十分愉悦。
无颜连忙上前询问:“李门主,尊上的情况如何了?”
李相夷欣然道:“笛盟主身上的痋术已经解了。我为了让他好好恢复,帮他点了睡穴,半个时辰后自己就会醒。”
无颜不解道:“李门主这是为何啊?”
李相夷卖关子道:“放心吧,我这都是为了你家尊上好。”
无颜默然,内心实在不愿苟同。
李相夷一本正经道:“你可以上楼去看笛盟主了,记住不可提前解开穴道。否则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无颜愣了愣,还是乖乖应下了。
李相夷偷笑着踱步来到厨房,停在门口等李莲花洗完最后一个碗,才出声道:“等一下我还要出门,母痋就交给你暂时保管了。”
李莲花正在擦手,瞥了一眼门口,玩笑道:“李门主,母痋可是个大祸害,你不担心我被母痋吃了啊?”
李相夷无奈地笑了笑,强调道:“只是暂时交给你保管,等笛飞声醒来后,替我把母痋交给他,他应该还有用!”
李莲花心下了然,却揶揄道:“你怎么不自己交给他?”
李相夷把母痋装进小竹筒里,往李莲花手里一塞,扁嘴道:“明知故问!”
李莲花笑眯眯地继续不识趣道:“李门主,你莫不害是怕笛飞声醒来后,追着你打架还人情吧?”
“无聊!”李相夷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李莲花笑望着门口,扬声道:“这就走了?路上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真啰嗦。等我大事谈成,回来给你买糖吃。”李相夷说完最后一个字,人已经走没影了。
李莲花叉着腰无可奈何,嘟囔道:“臭小子何时知道我爱吃糖的?”
半个时辰后,笛飞声苏醒后第一件事果然就是找李相夷,得知李相夷已经出门了,而且归期不定,他才肯作罢。
李莲花把母痋交给了笛飞声之后,笛飞声就带着无颜离开了莲花楼。
李莲花驾着莲花楼准备回清源镇。清源镇清源山上小青峰是四顾门的地盘,旁边松源峰则是普度寺的地方。
深秋时节,又恰好下了雨,空气湿冷,地面湿滑,莲花楼只能临时停在路边。
李莲花把棉被裹在身上,静静地坐听风雨声。雨点受风的摆布,声音实密时舒,听得久了,倒真有一点洗涤心垢的作用。
傍晚时分,雨逐渐停了,夕阳透过云隙露出几缕光芒,乍一看恍若天门大开,随时会有神仙从云端走下来。
李莲花趁着雨停之际,打开窗户炒菜做饭,袅袅炊烟在旷野中升起,最终与天光融为一体,衬托得莲花楼宛如置身仙境之中。
李莲花一边扒拉着锅里的小白菜,一边动作娴熟的往锅里添调料,正当他为自己的杰作怡然自得时,忽然瞥见窗外不远处悄然来了一位白衣少女。
少女面容清丽,亭亭如玉,罗裙随风飘扬,衬的她好像下凡的仙女。
李莲花定睛一看,来者正是李相夷的心上人——乔婉娩。
乔婉娩微笑着上前一步,抱拳道:“见过李先生,我是来寻相夷的。听闻相夷一直与李先生在一起,所以我……”说着,乔婉娩垂着头,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李莲花暗骂了李相夷一句,将锅底的火熄灭,连忙迎出去招呼道:“不知乔女侠光临,有失远迎了。请到楼内喝杯茶吧。”
乔婉娩没有动,只是含羞追问道:“相夷在吗?我找他。”
李莲花叹口气,抱歉道:“李门主昨天刚离开,他去了京城。乔女侠若是想寻他,可以去京城。李门主会在京城逗留数日,你应当能赶得及见到他。”
乔婉娩心下怅然,转身就要走,想了一下,驻足抱拳道:“多谢李先生告知相夷下落。告辞了。”
“乔姑娘!”李莲花下意识唤了一声。
乔婉娩转回身,好奇道:“李先生可是有事?”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硬头皮道:“此地太过荒僻,又刚下过雨,而且天色也快黑了,乔姑娘一个人赶路……注意安全。”
乔婉娩听出了李莲花话外之意,感激一笑,道:“无妨,我会小心的。后会有期。”
“嗯,后会有期。”李莲花目送乔婉娩走远了,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但他实在张不开口留乔婉娩在莲花楼过夜。
自古有云:男女授受不亲,若无生死攸关,总应避嫌的。
乔婉娩辞别李莲花之后,沿着大路又走出两里,终于看见一座山神庙,庙里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显然是被人们废弃了。
山神庙很小,只有一丈见方,虽然被废弃,一切陈设并未损毁。乔婉娩擦干净一个蒲团,然后就坐在上面闭目养神等待天亮。
夜里起了风,刮晴了天上的乌云,四道黑影借着月光蹑手蹑脚地靠进山神庙。有的往庙里吹迷香,有的拿着绳子,还有提刀和拿扇子的。
不多时,屋里传出咳嗽声,乔婉娩惊觉有人要害她,连忙站起身拔剑斩灭迷烟,喝道:“来者何人,还请现身!”
四名黑衣人相视而笑,当即不再隐藏,破门或破窗钻进屋里,猥琐道:“想不到姑娘一个人在外,还挺警惕,不过可惜了,今天晚上你插上翅膀也逃不掉了。”
乔婉娩怒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在神庙行凶,好大的胆子!”
黑衣人猥笑道:“小姑娘还挺凶,哥哥们就喜欢这样的。兄弟们一起上。”
其余三人纷纷亮出兵器,直逼乔婉娩。
乔婉娩不再犹豫,当即仗剑挑断其中一人甩过来的绳子,转身又踢开另一人劈来的刀。紧接着,又两人挥剑刺来,她急中生智用李相夷教她的招式举剑格挡,果然克住了那二人的杀招。
乔婉娩趁机冲出了山神庙,打算借着月色离开此地。不料,黑衣人早有准备,其中一人从腰间取下一袋子香灰朝乔婉娩扬了出去,另一人用内力持扇猛扇了几下,一瞬间就把乔婉娩笼罩在香灰迷雾之中。
乔婉娩猛咳一声,当即运起轻功跳到了灰雾之外。四人见乔婉娩尚有余力反抗,便远远将她包围住,等她自己熬不住了再伺机动手。
乔婉娩又咳嗽了好几声,感觉到头晕眼花腿脚发软,她努力挺直了身体,保持着握剑防御的姿势,冷冷道:“你们做这丧心病狂之事,迟早会死于非命。”
黑衣人不敢上前硬刚,只笑嘻嘻道:“小姑娘长得挺漂亮,说出来的话却好伤哥哥们的心,这样可不太好,会令你多吃很多苦头的。”
乔婉娩暗自抖出袖中的信烟随手一放,绚烂如花的光芒瞬间蹿上万里高空,清亮的笛音震耳发聩。
四人在看清这道信烟之时,就已经拔腿逃掉了。
“幸好有这信烟……”
乔婉娩拄着剑蹲在地上大喘气,不由得自嘲道:“相夷,我是不是太差劲了?什么都帮不上你,还要拖累你。”
“乔姑娘,乔姑娘?你还好吧?”
一道温和而关切的声音传来,乔婉娩抬头就看到了李相夷,一时激动又咳嗽起来,再次抬眸才发现来人不是李相夷,而是莲花楼楼主李莲花。
乔婉娩惊觉刚才失态了,低着头不好意思道:“李先生,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
李莲花礼貌安慰道:“乔姑娘别这么说,遇到危险求救本就应该。幸好那群贼人惧怕李门主,乔姑娘安然比什么都好。”
乔婉娩淡淡一笑,点头道:“多谢先生,我已无大碍。”顿了一下,她又道:“我还要回四顾门调人来擒贼,李先生,我们就此别过。”
李莲花抬手阻止道:“乔姑娘,请恕在下冒昧,荒山野岭又黑天,道路还很泥泞,并不适合赶夜路。莲花楼就在附近,二楼有李门主住过的房间,乔姑娘可以在李门主的房间暂住一夜,等天明再赶路。”
乔婉娩略微思索,便答应道:“多谢李先生,如此,只好冒昧叨扰了。”
说话间,乔婉娩已经拄着剑站起来,衣裙褶皱间抖落下好几股灰尘,李莲花敏锐的察觉出异常,当即道:“乔姑娘衣裙上沾的可是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