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辖下一共有两个四顾门,位于东安州的是新四顾门,清源镇小青峰上的是旧四顾门和百川院。
这些年,李相夷几乎都待在新四顾门主持公务,旧四顾门那边只是每年例行公事去几次,每次最多待七八天。
乔婉娩一心经营清风堂,生意和田产又扩大了一倍。的确有几块田地和店铺正好在清源镇周边,但她把清源镇周边的生意委托给了陶家的一个晚辈来经营,因此她三年以来也并不常去清源镇。
李莲花拿着舆图到处走了三年,也曾到过白云山下,但是他没有去乔家村,他认为乔婉娩要躲起来,一定不会躲在与“乔”有关的地方。就是这样一个很聪明的分析,竟阴差阳错的错过了。
莲花楼停在了白云山下乔家村村口,这里山明水秀却偏僻清幽,村里只有百十来户人家,大多数人都姓乔。
李莲花和李相夷、乔婉娩没费多少功夫就打听到了乔婉晴的住处。
小河边有一处高地,高地上有两座四四方方的小院,小院的围墙只有半人高,都是用石头垒的。站在墙外就能轻易看到院内的一切。
东院中的房子是比西院的好一些,院子里种着菜,还有一口水井,角落里还有一个木柴堆,从院门到房门之间用石子铺了一条三尺宽的小路,小院的主人正蹲在菜地边用树枝往泥土地上写字,她的身旁蹲着两个小男孩儿,一个五六岁,一个十岁左右。
“思明,你先写一遍,然后让弟弟写。”
乔婉晴将字写完,就把树枝递给十岁的男孩,转头之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大门口,顿时惊呆了。
红衣招展的李相夷,粉衣翩然的乔婉娩,白衣素雅的李莲花,这三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出现?
乔思明正要写字,却感受到姑姑的异常,也望向了大门口,不禁也看呆了。
李相夷反应快,当即朝乔思明挥手,喊道:“小弟弟,你还记得我吗?”
乔婉晴诧异地看着乔思明,询问道:“你认识外面穿红衣服的哥哥?”
乔思明被问得傻住了,犹豫道:“姑姑,我不记得了。要不把他们请进来问一问吧?”
李相夷连忙又喊道:“我是三年前给你和哥哥一袋糖的大哥哥啊,你们还卖给我四捆柴呢?你再好好想一想。”
乔思明还是没想起来,但乔婉晴已经明白了,于是让乔思明领着弟弟回西院玩,然后把三人带进了屋里。
屋子分里外间,乔婉晴直接让三人进了里间,因为他们的谈话不能被别人听见。
一张小桌子,四个人围坐,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乔婉晴的目光最终落在李莲花脸上,平和地问道:“你来说吧,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李莲花轻叹了一下,微笑道:“此事真的说来话长,你有时间吗?”
乔婉晴也微笑道:“有,你可以慢慢说,今天你们都留下吃饭,把故事说完了再走。”
李莲花欣然道:“求之不得。”
乔婉晴微微严肃道:“必须实话实说,不许故意隐瞒我,否则不管饭。”
李莲花挠了挠鼻子,慢慢正色道:“放心吧,事到如今,我也没有瞒你的必要。”
故事从晌午讲到了傍晚,李莲花主讲,乔婉娩和李相夷从旁补充。从李莲花进入问津阵一直讲到当下这一刻。
乔婉晴从震惊到怀疑,最后终于接受了事实,她感慨道:“我这些年就待在白云山下,哪都没有去过。偶尔也听到过一点关于你们三人的消息。我怀疑过,也想过去调查真相,可转念一想,我既然决定不再涉足江湖,李相夷和乔婉娩的事就与我无关了,谁愿意当,谁就去当,只要江湖人愿意认可,我何必管闲事?”
乔婉娩无奈道:“怪不得我们怎么都找不到你。原来你这么想得开?”
乔婉晴淡然微笑道:“我只是想换个活法,从前那样有点觉得累了。”
乔婉娩道:“我明白,我现在担的就是你的名。有些话不必多说了,我永远支持你的决定,我是你比亲妹妹还亲的亲人,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乔婉晴心里一暖,想笑却落下了泪。
乔婉娩连忙拥抱住乔婉晴,温柔地安慰道:“不哭不哭,从今往后你有我了,就再也不会孤单了,我陪你一辈子。”
乔婉晴微微摇头,轻轻推开乔婉娩的拥抱,端正独立地坐在那里,温婉道:“谢谢你的一片心意。你能这样说,我真的非常高兴。我希望你不要太惦记我,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和你的李相夷携手到老,实现你们共同的愿望。”
乔婉娩点点头,心念一转,又道:“婉晴,你有没有为自己想过以后?”
乔婉晴轻笑道:“早都想好了,我就在这里住下,哪里都不去。这个地方山清水秀又特别安静,真的很好。”
乔婉娩满怀期待地问道:“那我今晚可以留下吗?我有好多话想单独和你说,不让相夷和李先生知道。”
李相夷不禁摊摊手,笑着调侃道:“我媳妇想怎样就怎样,为夫遵命就是。”
乔婉娩得意地笑道:“多谢李盟主。”
李相夷笑道:“不敢不敢。”
乔婉晴见到年轻的李相夷和年轻的乔婉娩互相调笑,一时间感慨万千。
夜晚,乔婉娩留在了乔婉晴的家里,李相夷和李莲花则宿在莲花楼中,二人也选择了同榻而眠。
今夜月色很好,李相夷躺在床上望着月亮,故意装作漫不经心问道:“李莲花,咱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乔姑娘,我怎么没见你有多高兴呢?”
李莲花挑眉反问道:“我挺高兴啊,难道非要大哭大笑才算真高兴吗?”
李相夷眼珠一转,幽幽的试探道:“李莲花,现在没别人,你就跟我说说呗,你是不是对乔姑娘还有别的想法?”
李莲花白了李相夷一眼,揶揄道:“武林盟主什么时候这么爱八卦了?人家乔姑娘现在过得挺好的,她不喜欢麻烦。”
李相夷嘴角抽了抽,实在是无语极了。
李莲花转身面向床里侧假装睡觉。
李相夷只得对月叹气,默默地想:看来,明天我要想个理由把阿娩劝走,好让李莲花有机会和乔姑娘单独说说话。
次日清晨,李相夷把乔婉娩叫到偏僻处,点拨道:“阿娩,我们已经半个月没见到儿子了,我都想小家伙了,要不咱们俩先回去?让李莲花留下陪乔姑娘?”
“相夷,可我还想再留下来住几天,我舍不得和她分开……”现在,乔婉娩真的切身理解了李相夷对李莲花的那种情感了。
李相夷耐心地分析道:“阿娩,你要往长远看,咱们若是能促成他们俩的事,还愁不能长久团聚吗?”
乔婉娩不禁懊恼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在出发之前,李相夷和乔婉娩就已经商量好了。他们此行的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想办法撮合李莲花和乔婉晴。
小夫妻俩觉得,只有李莲花和乔婉晴也在一起了,他们俩才不会为将来担忧。
“相夷,我们今天就走。”乔婉娩的决定做的果断干脆。
李相夷欣然夸赞道:“夫人~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