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很丰盛,有荤有素,照顾到了每个人的喜好。大家都吃得很愉快。
唯独李莲花有点紧张,总是暗戳戳观察李相夷,李相夷却表现得一切正常,完全不像要搞事情的模样。但是李莲花了解,这小子越平静,越说明他在憋大招,指不定会干出啥事来。
饭后,漆木山把李相夷单独叫了出去。师徒俩沿着林间小路走了很远,直到看不到云居阁了,漆木山才停下脚步,问道:“相夷,你与李莲花相处也有很长时间了,可有发现他的异常啊?比如说他有什么隐情。”
李相夷轻笑道:“师父,你怎么还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呢?”
漆木山道:“臭小子,别想搪塞我!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观察你师娘,你观察李莲花,看看他们藏着什么秘密,你不会忘了吧?”
李相夷道:“哎呀,我当然没忘。我的确查到了李莲花的秘密,只是……”
漆木山急切道:“快说说,李莲花到底有什么秘密?”
李相夷慢吞吞道:“师父,不是我不肯说,而是不能说,说了你也不会信,还会觉得我疯了。”
漆木山更好奇了,急道:“我还非知道不可了,你小子别磨叽。”
李相夷妥协道:“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哦,我说完了你要是接受不了,可不能怨我!”
漆木山灌了一口酒,道:“老子走过的路比你走的桥都多,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不许卖关子,直接说!”
李相夷笑嘻嘻道:“好嘞,我的师父。”然后他就收起了笑容,正色问道:“师父,您不觉得李莲花的相貌和我有几分相似吗?”
漆木山认真想了想,遽然激动道:“莫非他是你的哥哥相显?”
李相夷摇摇头,解释道:“他若是我哥,这件事就不算很稀奇了。”
漆木山思忖道:“那他是你的堂兄?不对呀,我记得你父亲是三代单传,你不会有堂兄弟的。”
李相夷道:“李莲花的确不是我兄弟,他是……”
“臭小子!眨眼功夫就连亲哥都不认了!”远处传来一声厉喝打断了李相夷的话,原来是李莲花。
李莲花疾步走到漆木山面前,躬身行礼道:“请师父恕罪,是弟子欺瞒了您,弟子原以为旧事不必重提,没想到还是让师父为我担心了。”
李莲花言语非常真诚,但漆木山却更疑惑了,他捋着胡子问道:“你说你是相显,那你可记得自己的生辰?”
李莲花从容道:“庚午年六月初八未时一刻。我长到周岁时,师父师娘曾亲自来家里为我庆生,转过年您和师娘也有了自己的女儿,生辰是庚未年九月初八。然后两家便定下了娃娃亲,结果小妹不幸早夭,自那以后师父师娘便一直没有子嗣缘份。又过了数年,我家糟了变故,我带着弟弟侥幸逃脱,与单孤刀搭伙到处讨生活,后来我病的很重,单孤刀以为我死了,就把我丢在了乱坟岗,幸亏遇到了好心的养父养母救了我……”
漆木山想起伤心往事,心中郁结难舒,直接又喝了好几口酒,再顾不得怀疑李莲花身上的疑点了。
李相夷明知李莲花在撒谎,仍然很震惊。他从不知道师父师娘与自己父母的关系居然这么亲厚,难怪师父师娘会对他那么好,就差把他宠上天了。
李莲花见两人都被他忽悠住了,暗暗松口气,劝道:“师父,相夷,往事已矣,重要的是活着的人。你们都不要太难过了。”
漆木山点点头,感慨道:“莲花,不,相显啊,你说得对,为师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已经是万幸了。做人得知足,是吧?孩子。”
李莲花揖礼道:“师父,您还是叫我莲花吧,这么多年过来,我早已习惯这个名字了。”
漆木山忍泪微笑道:“好。只要你人好好的,想叫什么名字都随你。”
李莲花恭顺道:“谢师父理解。”
漆木山只觉得有些迷糊,还有些兴奋,傻乐道:“你这孩子从小就有礼貌,招人喜欢!咱爷俩重逢一场不容易,若不是……咱就成真父子了,女婿等于半个儿,我就是你半拉爹……”
漆木山本就喝了不少酒,刚刚又想起伤心事,心情大起大落直接醉了。
李莲花和李相夷左右搀扶着迷迷糊糊的漆木山往回走。李相夷拿眼神盯李莲花,暗中传音道:“你可真是李大忽悠,连师父都不放过!”
李莲花面不改色道:“我说的是实话啊,否则师父也不会信。”
李相夷质问道:“你知道这么多过去的事情,为何从来不告诉我?”
李莲花一脸无辜道:“我刚刚听师娘说的,是师娘让我这么说,我只是照办而已,有什么不妥吗?”
李相夷哑然失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师娘这招直接把李莲花变成了曾经未过门的女婿兼当下的亲徒弟,比他李相夷还近一成,更别说单孤刀了。从此,师父铁定会格外爱护李莲花,完美化解矛盾。
想到这,李相夷给李莲花投去一个佩服的微笑。
李莲花得意道:“你还是城府太浅了吧?你若是实话实说了,咱们今晚就都不用睡觉了。师父年纪大了,跟他说这些光怪陆离的事情,他不太容易接受的,最好是等待契机,让他自己想起来那些事。比如单孤刀,封磬,角丽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
李相夷道:“我懂,顺其自然嘛!”
第二天,事情果然如李相夷所想,漆木山一觉醒来对李莲花一改常态,以前只是把他当徒弟,现下直接当亲儿子了,甚至连李相夷都要排在李莲花后面。对此,李相夷并不介意,但是单孤刀很不开心。
漆木山并没有察觉到单孤刀有异常,照旧每天带着他出去散步,陪他聊天,帮他运功疗毒。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底,云隐山上老少一共六个人,按说花销不会很大,但李相夷为了大家过个好年可谓用心良苦挥金如土。这个年过得确实很富裕,但过完年家里的钱也所剩不多了。
芩婆顺势打发李相夷下山挣钱,实则是让他体会一下挣钱的难处,懂得普通人过日子的艰辛,学会开源节流,为以后成家立室做铺垫。
过完年,正月初四这天,李相夷带着乔婉娩下了山。他之前采购年货时看到官府贴出了两份悬赏令,说有两个朝廷钦犯流窜到了云溪镇附近,只要有人提供线索就赏金五十两,如果能抓到罪犯本人,赏金分别是五百两和八百两。
李相夷不愿意去酒楼刷碗,更不可能去码头搬货箱,唯有这赏金猎人还凑合,不算太辱没他堂堂剑神的尊严。重要的是来钱又多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