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结束后,几位主事都各自去做事了。单孤刀本来也要走,但李相夷叫住了他。
“师兄,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李相夷为单孤刀倒了一杯茶,请他坐下聊。
单孤刀没有坐,只瞥了瞥茶杯,阴阳怪气道:“师兄不渴,李门主自己喝吧。”
李相夷不禁愕然,恼道:“师兄,你就因为这么点事情也值得怄气吗?你别忘了,你也是门主!”
“对,我也是门主,呵呵,我是二门主。”单孤刀满心委屈不能说,又要强撑尊严,索性甩袖而去。
“师兄!”李相夷挽留道。
单孤刀却仿若未闻,脚步反而更快了。
李相夷见状,抓起那杯温茶自己喝光了。茶香醒脑,入口回甘,能驱散火气。
四顾门刚成立,所有一切都是从零开始,没有陈规可循,门众遇到事情都会先请示门主,所以,李相夷在这段时间几乎是废寝忘食日夜奔波。
门中人手不够时,就连未婚妻乔婉娩也被李相夷安排到账房去理账了。
账房的事务枯燥繁琐,还容不得半点马虎,乔婉娩有喘症身体较弱,但她性子执着,接手了就不愿意懈怠,故而把自己累病了。
年过半百的账房先生偷偷来到议事厅,见李相夷在独坐,于是拜道:“属下见过门主。”
李相夷连忙将老先生扶起,问道:“先生找我,可是账目上有问题?”
账房先生斟酌道:“不是账目问题,是,是乔姑娘生病了,怕门主分心,不让我们告诉你。”
“怎么会这样?”李相夷不等对方回答,就已往账房跑去,却被账房先生急急唤住。
“门主,且慢。”
“先生还有何事?”李相夷心里担忧,语气也急了三分。
账房先生正色道:“乔姑娘服过药已无大碍,只是肖护法,他,他一直在照顾乔姑娘……”
李相夷不明其意,反而松口气道:“那得好好谢谢紫衿。没别的事,我先去看阿娩了。”
李相夷人去如风,徒留白发老先生顿足长叹道:“傻孩子,到底是太年轻。”
乔婉娩是因劳累引发了轻度喘症,并不影响正常做事。
但这点事被肖紫衿无意间得知,立刻就紧张的不行,一会儿请大夫,一会儿熬药,一会儿又送来百合莲子粥。
乔婉娩看着热气腾腾的粥碗,又看看手里的账本,无奈道:“多谢肖护法。可是我此时没有胃口,这粥无病的人也能喝,不如你自己喝吧。”
肖紫衿端着兄长关怀弟妹的微笑,解释道:“乔姑娘,这粥里的百合和莲子可都是道地药材,对你的病真的非常有好处,我都做好了,你就喝一点吧?”
乔婉娩蹙了蹙眉,摇摇头,道:“我真的没胃口,真的很抱歉。”
“乔姑娘不用和我说抱歉。”肖紫衿红着脸紧张地找补道:“相夷是我的义弟,他现在脱不开身,我身为义兄理应代他照顾你。要不我把粥放这,你待会儿想喝再慢慢喝?”
乔婉娩想起李相夷不免失落,但看到肖紫衿又觉得心烦,于是道:“不必这样。听说气虚之症宜少说话,请义兄恕我礼数不周。”
肖紫衿懊恼自己说错了话,被人下了逐客令,只好端着粥碗走了。刚走到门口,就撞见飞奔而来的李相夷。
“相夷,你怎么来了?”
“紫衿,我来看阿娩。”李相夷只与肖紫衿打了一个照面,就直接进了屋里。
乔婉娩听到声音时,就已撂下账本迎上来,欣喜道:“相夷,你来了!”
李相夷拉起乔婉娩的手,急切道:“你好点没?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
乔婉娩此时心花绽放,那点病气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她笑嗔道:“你是大忙人,我只是皮毛之疾,不足挂心。”
李相夷握住乔婉娩的手,关切道:“阿娩,我送你回房歇息吧。”
乔婉娩却不肯走,反过来解释道:“相夷,我没事,你不要紧张。四顾门创业万事开头难,我理应出力。何况大家都没有休息,你可不能为我徇私情唷。”
李相夷愧疚道:“话虽如此,但我本想让你来四顾门享清福,结果却让你跟着操劳。你放心,忙完了这阵子,我一定陪你到处逛逛,好好玩一玩。”
乔婉娩嫣然一笑,道:“那就一言为定,我等着你。”
“好。”李相夷拉着乔婉娩到旁边的长凳上坐下,准备以内力为他祛病。
乔婉娩心领神会,遂阻止道:“别浪费内力,我已经好多了,再吃一副药就能痊愈。”
“不行,这事得听我的。”李相夷在说话间已经点住乔婉娩后背的肺腧穴,乔婉娩无可奈何,只能依着他了。
老账房先生腿脚慢,等他赶过来时就看到李相夷正在为乔婉娩输内力疗病。于是乎,他就搬了一把椅子,拿了一本账册坐在门外的屋檐下,一边看账,一边看风景。
老先生才刚看完一页,就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抬头就见一名本门弟子正往这来,于是截住道:“你有什么事?”
弟子不答反问道:“李门主在账房吗?”
老先生沉着脸道:“你找门主有要事吗?”
弟子驻足抱拳道:“先生,我是奉肖护法之命,来请李门主去书房。城里请来的裁缝设计出一款战服和一款常服,作为四顾门弟子的统一着装,肖护法特派我请李门主去过目。”
老先生撇撇嘴,捻着胡子道:“就这点儿事?肖护法真是谦逊啊。”
弟子昂首挺胸,竖着大拇指道:“肖护法出身世家,那眼光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但是,毕竟是为四顾门弟子设计服装,还得请李门主做最后的决定才好。”
老先生暗自咬牙,皮笑肉不笑道:“李门主和乔姑娘的确在里面,你可以现在就进去,也可以歇一会儿,喘口气再进去。”
弟子微微一愣,纠结道:“可是,肖护法说此事已拖延太久,不能再耽搁了。我……”
老先生干笑两声,捻着胡子低头继续看账本了。那名弟子踯躅良久,终是没敢进去。
一柱香后,李相夷执意拉着乔婉娩一起去选四顾门弟子服的样式。
肖紫衿与裁缝师设计的样式很好,只是颜色还没有定下来。
裁缝师准备了一些小布块做样品,由李相夷来选择。
李相夷喜欢红色,他说:“这块布的颜色让我想到海天霞光,四顾门初建,就如朝阳起于大海,我便把弟子服定为海天霞光色!”
裁缝师迟疑了一下,没说什么。
肖紫衿骨子里也很喜欢排场,但因为是李相夷的选择,他就多少有些不太喜欢了。
乔婉娩在认真得比对样品,过了一会儿,她挑出一块素净的布料,微笑道:“相夷,红色大气庄重,更适合你做门主服的底色。若是普通弟子,日常服饰则不宜太红。不妨考虑一下这款天青色,若嫌素淡,可以在腰封和束袖上做一些鲜亮的装饰。”
李相夷道:“阿娩,你这个建议很好。就按你说的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