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青山施义举
虽然时令已是仲春季节,天气已经不再那么多事儿。可在这桐柏山区深处,老天爷的脸也是说变就变。柳如竹和庞耀庭一行六人出城的时候,天上还是星斗密布,月亮暗淡。可他们出城还不到半个时辰的时候,天上忽然就星斗隐了,月儿藏了。蒙蒙细雨浓雾似的喷了起来。真的是:星月无影流残云,雨雾蒙蒙寒气生。风摇松柏境更幽,夜色苍茫大地浑。
由于魏家棚地处距离白虎县城80里外的大山深处小红山,且又是夜雨蒙蒙,山路不仅曲折,而且还窄狭坡陡,甚是难行不说,还加上他们路线不是十分熟悉,需要摸索着前进,所以,等柳如竹和庞耀庭一行六人走走探探,探探走走,一路紧赶慢行,赶到魏家棚的时候,就已经是凌晨月醒,天色微明,正好赶上魏青山老爷子起床洗嗽完毕,准备出门锻炼腿脚了。
魏青山见柳如竹和柳青、柳红三个去而复返,还带回来三个陌生人,而且其中还有两个受了伤,立即便想到了她们去而复返的原因。所以他没有多说闲余的话,打过招呼后,赶紧大声喊夫人和孩子们起床,说是有客人来了。接着,他又赶紧对庞铁汉和庞小娟两个的伤势,进行了初步的察看。他发现,庞铁汉的枪口四周,已经开始发炎,化脓,溃烂,可以说伤势不仅非常严重,若不迅速取出子弹,甚至可以说是到了生命危急关头,如不及时救治就有生命危险。由此他便可以判断,柳如竹她们夜间,一定是与敌人经历过激烈地战斗。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肯定又是那小日本鬼子狗日的造的孽!”然后,他又去检查庞小娟的伤情。
“前辈,我想……”
“什么也别说,我先救人要紧,其他的话,我们待会儿再叙!”魏青山知道柳如竹想说什么,故而急忙拦住了她的话头。说完,他大声向女儿魏晓梅喊道:“晓梅!别磨蹭了!快过来帮忙!”
“来了来了!爸!”只见魏小梅一边将一件外套向身上套,一边向魏青山这边跑来,也是一脸的吃惊与焦急。
魏青山让晓梅帮忙给庞小娟处置包扎,他自己则亲自准备手术器械,准备先替庞铁汉取出子弹,进行后面的治疗。
庞小娟中的是贯穿伤——子弹从左肩头下擦骨穿过一个窟窿,伤着肌肉,没伤着骨头,只是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伤口有些轻微发炎。魏小梅给她地伤口进行清洗处理后,上了他们魏家独创的枪伤药。魏小梅对庞小娟和庞耀庭、柳如竹几个说是,这伤尚无大碍,休养几天就可痊愈。她让庞小娟安心休息。然后,又过去帮父亲给庞铁汉做手术。
庞铁汉是大腿中了枪伤伤,且子弹还留在右大腿内侧。因为子弹没有及时取出,导致伤口已经发炎严重,开始溃烂,整个大腿肿得像根柱头似的。魏青山容不得怠慢。他赶紧先对伤口做了外部清洗、去腐处理;然后他让魏小梅做副手,实施取弹手术。
由于魏青山是军医出身,且医术精湛。他很顺利地帮庞铁汉做完了取弹手术,取出了留在庞铁汉大腿里的子弹,缝合好刀口,又给上了自家独制的枪伤药,最后做了包扎。魏青山收拾好手术所用一应器械,简单地洗了洗,便令夫人为柳如竹、庞铁汉几个准备早餐后,才坐下来与柳如竹说话:
“柳姑娘!你放心!那位姑娘(指庞小娟)是洞穿伤,清理,上药,包扎后,好好休息,应该很快就能恢复。那位侠士(指铁汉)虽然伤势较严重,但因为你们送来的还算及时,手术做得也很顺利,又用了我家自制,效果甚好的枪伤药,加上他也是练武之人,体质好,只要他好好在这里静养,应该用不了多久也会痊愈的!”
“真是有劳前辈!辛苦前辈了!现在鬼子已经封闭了城里,所有的医院、药铺,要不是有您,我们还真是不知道到哪儿去,给这两位朋友疗伤!谢谢你,魏前辈!”柳如竹一听魏青山说庞铁汉和庞小娟的伤势不会有危险,赶紧上前施礼答谢。
“不用客气!柳姑娘不也是不遗余力,救过老夫的两个犬子么?”魏青山也是连忙摆手拦住柳如竹的话头,一脸真诚地说。
“那点小事,是我们应该做的!前辈不必挂在心上!”柳如竹接着说。
“那好,我们彼此就都不要客气,谢来谢去!”魏青山接过柳如竹的话茬,表示赞同后,又焦急地问道:“我看他们两个受的都是枪伤,想必你们昨夜与鬼子遭遇了?”
“是的!我们昨夜赶到白虎县城,路过马家巷六号大院时,发现他们……”柳如竹说着,又用手指了指庞耀庭和庞铁汉、庞小娟三个继续道:“三位大侠正在与鬼子进行激烈地打斗……”
“真是对不起,各位!昨日一夜,我们始终都处于奔袭和与鬼子战斗中,没机会向各位介绍我们的来历……”庞耀庭见柳如竹始终称他们为大侠,心里顿感过意不去,赶紧拦下柳如竹的话茬,向魏青山和柳如竹、柳青、柳红三个做自我介绍说:“在下庞耀庭,是襄城汉水南岸砚山庞家庄人。这个叫庞铁汉,是在下的家将;那个小女孩叫庞小娟,是在下的义妹。”庞耀庭说着又用手分别指了指受伤的男子和女孩。
“啊!阁下是襄城汉水南岸砚山庞家庄的?”听完庞耀庭的自我介绍,魏青山不由大吃一惊,急忙接过话头急切地问道。
“是的!老前辈!多谢您仗义施救!”庞耀庭肯定地回答后,又表达谢意道。
“刚才阁下称那位受伤大侠为家将,想必阁下就是庞明杰老庄主的独生公子,庞耀庭了!”魏青山一听大喜过望,赶紧又追问道。
“正是在下!难道先生与家父相熟,或者是家父的故旧?”庞耀庭也是心里吃惊,轻轻地问道。
“呵呵,不仅相熟,而且还是兄弟!你爹年长我六岁,故而,我称他为大哥,他喊我小弟!”魏青山得到庞耀庭的肯定回答后,微微一笑继续道。
“照这样说来,您还是小侄的叔父!叔父,请恕小侄不知,受小侄一拜!”庞耀庭听了魏青山的叙说,赶紧上前赔罪施礼。
“哎!不知者不怪!刚才,我也不是不知道你是大哥之子,多有怠慢嘛!”魏青山赶紧拦住庞耀庭道。
“叔父,请恕小侄无知,敢问您是怎样与家父相熟的?”庞耀庭依旧是一脸的不惑,继续追问道。
“唉!这事,说起来还真有一段曲直……”魏青山又似是接着上次与柳如竹未完的话题,慢慢道:“老夫姓魏,本不是当地的,乃是河南南阳人。我叫魏青山;这个,是我的大儿子,叫魏大刚;这个……”魏青山见说话间,两个儿子都已经出来,静静地坐在旁边,听他们说话,便用手先指着昨天在与鬼子的战斗中,右大腿根部中枪的那个青年男子介绍了之后,又指着坐在旁边凳子上腿部中枪的青年男子说:“这个,是我的二儿子,叫魏大强。我和老大两个,都是参加过二六年北伐战争,攻打武汉的国民党兵。我是团部医院军医,老大是特务连的一个排长……”
“啊!前辈还是北伐时的老兵啊!”听魏青山这样说,柳如竹情不自禁地插话问道。
“是的。攻下武汉后,我们部队撤至荆门一线驻守。不想,第二年,蒋介石过河拆桥,在上海搞‘四 . 一二’反革命政变,大肆逮捕和屠杀共产党。因为,我们医院里有一名姓王的副院长是共产党;老大的连长是共产党,且这两个人都和我们是老乡,关系又比较好。所以,他们就怀疑我们父子是共产党,企图秘密抓捕我们。幸好负责逮捕的官兵中,有个是被我救了一命的军官,他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提前悄悄地把这消息告诉了我们。于是,我们连夜向老家逃。没成想,逃到汉水南岸砚山脚下汉水渡口的时候,与十几个负责抓壮丁的国民党兵相遇了。他们不仅抢去了,我们随身所带仅有的几块大洋,还要抓我们回去继续当兵。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了,自然是不愿意再回去送死。情急之下,我们突然出手,打伤了几名国民党兵,想夺下一条小船过江到北岸。哪知,还没等我们夺下船,就被追来的国民党兵‘啪’地一枪,打在了我的左小腿上。左小腿突然中枪,剧烈的疼痛,让我稍一缓慢,就被他们追上来围住了。正当我们拼命与国民党兵战斗,感到回家无望的时候,突然间听到‘砰砰砰……’地一连几声闷响,便见国民党士兵放树排似的,一个个倒在地上,打滚哀嚎,失去战斗力,无法在与我们打斗。接着,一个蒙面侠士呼地一个‘一跃十丈’,跳到我身边,不由分说一把抓起我,对大刚喊道:‘走!快跟我走!’”
“难道那位侠士,就是我爹!?”庞耀庭听出了话音,不由插话问道。
魏青山稍微缓了口气,缓缓接着说:“是的!那位侠士就是你爹,庞老庄主。他把我们带到你家,隐藏,并替我疗伤,并让我们在你家住了十几天。我和你爹意气相投,以兄弟相称。你爹,他也认为国民党就是一帮腐败之徒,依靠他们,救不了百姓,救不了中国。他也赞成我脱离国民党,另谋出路。所以,等到我的伤完全好后,他送给我们盘缠,送我们离开……”
“那,叔父,怎么又到了这桐柏大山深处呢?”庞耀庭禁不住又问。
“我们潜回老家,本想安心地种地为生。哪料,国民党的通缉令早已发到了老家。没办法,我只好趁着夜色,悄悄带着妻子儿女,逃到了这里,隐姓埋名,搭棚而住。我们在这山中开荒种地,闲时打打猎、当当走访郎中为生。刚过了几年太平日子,哪想,这日本鬼子又……”
“是啊!不打走这些小鬼子,到哪里都不得安生!”柳如竹趁势插话道。说完,她又转向庞耀庭问道:“庞大侠,你们又是为何到六号院与鬼子干上了的呢?”
“这事真的说来也是话长……”
“吃饭啦!开饭咯……”没等庞耀庭说上正题,魏小梅就端着一盘爆炒野兔肉,蹦跳着跑来连声喊吃饭。
“还是先吃饭吧!你们劳累了一夜,肯定是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了!”魏青山见女儿喊吃饭,赶紧起身催促庞铁汉和柳如竹道:“其他的事,等吃了饭以后再说。”
“好!吃饭!吃饭!”柳如竹显得很自然地,站起身一边说,一边走向饭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