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摇曳的烛火时不时发出“噼啪”轻响,将两人的身影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 。
江晚吟侧身坐在一张略显破旧的木椅上,右腿随意地搭在左腿上,手里还把玩着李相夷佩剑“少师”。
他抬眸看向李莲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调侃,又藏着几分关切。“李门主”江晚吟拖长了音调,不紧不慢地开口,“我觉得你现在不应该把精力放到我身上,建议你现在应该先回四顾门看看说不定会有惊喜。”
月亮的微光在李相夷的脸上跳跃,将他眼中的疑惑映照得愈发明显。他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双眼直直地盯着江晚吟,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中探寻出答案。
“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李相夷的声音低沉且充满不解,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四顾门怎么了?你可别卖关子,有话就直说!”
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给你个忠告,不要喝他们给你的任何东西,
江晚吟神色复杂,目光在李相夷脸上停留片刻,旋即偏过头,望向那摇曳的烛火,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有些事,非得你亲眼瞧见才肯信。”
说到这儿,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李相夷,加重了语气,“给你个忠告,千万别喝他们给你的任何东西!”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十足,仿佛在暗示着巨大的危险。
“你走吧!”江晚吟的声音陡然拔高,手臂一挥,原本紧紧绑住李相夷的紫电瞬间如灵蛇般撤回,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紧接着,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少师,随手一扔,少师裹挟着一股劲风,直直地朝着李相夷飞去 。
李相夷稳稳接过呼啸而来的少师,手刚握住剑柄,熟悉的触感便让他心潮起伏。
他抬眸看向江晚吟,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疑惑、担忧,更有几分对未知前路的不安。
“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李相夷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江晚吟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快走。
无奈之下,李相夷深吸一口气,将少师牢牢背在身后,转身迈出了那扇门。一路上,他脚步匆匆,心中却始终忐忑不安,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江晚吟的警告,“不要喝他们给你的任何东西”。
随着四顾门的轮廓在视线中逐渐清晰,他的心跳愈发急促,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可脚步却没有丝毫迟疑,直直朝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走去 。
李相夷刚踏入四顾门,就被一群弟子团团围住。人群中,一名年轻弟子满脸焦急,几步上前,眼中满是关切与疑惑,拱手急切问道:“门主,您这几日究竟去了何处?大伙都快急疯了!
今日与金鸳盟的决战,您怎么没有现身?我们都盼着您能坐镇指挥,带领我们击退敌人呢!” 说罢,他身后的其他弟子也纷纷附和,眼神中满是对门主去向的好奇与担忧。
李相夷听闻,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下意识地向前跨出一步,追问道:“已经过三天了吗?”他的声音不自觉拔高,透着难以掩饰的惊讶。
紧接着,他眉头紧锁,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念头,心急如焚地又问:“那是何人带队去的东海?这场决战,事关重大,怎能在我不知晓的情况下贸然进行!”
此刻的他,心急如焚,满心都是对决战结果的担忧,以及对事情发展脱离掌控的焦虑。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上前一步,紧紧盯着报信的门人,追问道:“刘如京带人去的?他虽然有几分本事但……!不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满是对战场局势的关切与不安。
还没等门人回答,李相夷又想起了什么,忙不迭地继续问道:“紫衿,晚娩他们也去了吗?”他微微仰起头,目光中满是期待,仿佛在等待着一个能让他安心的答案。
门人见状,缓缓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他们没去,说是门主您之前有过吩咐,若有重要行动,他们需留守四顾门。”听到这话,李相夷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旋即又陷入了沉思,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刘如京带队可能面临的状况,以及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复杂的局面 。
李相夷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东海战场可能出现的各种惨烈画面,越想越觉得心慌意乱,一颗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
他心急如焚,再也按捺不住,抬脚便打算奔赴东海,亲眼去瞧一瞧那边的战况。
他脚步匆匆,大步流星地朝着四顾门大门赶去。刚一踏出那扇熟悉的大门,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便传入耳中。
他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只见远处一行人正朝着这边走来,为首的正是刘如京。
李相夷瞬间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急切,他顾不上许多,拔腿就朝着刘如京他们跑去。
一边跑,一边高声呼喊:“刘如京!你们可算回来了,快跟我讲讲,东海那边究竟战况如何?”此刻的他,满心想知道决战结果,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沉稳与淡定 。
刘如京瞧见李相夷,原本疲惫的脸上瞬间焕发出光彩,眼睛瞪得溜圆,满是惊喜与激动。
他几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李相夷的胳膊,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门主,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这几天大伙急成什么样了!”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接着说道:“对了,门主,你找去替你赴约的那个兄弟,那身手,简直绝了!一招震晕金鸳盟所有人。”
说到这儿,刘如京的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手在空中比划着,仿佛在重现当时的激烈场景,“我亲眼瞧见,他和笛飞声刚一交手,气势上就丝毫不输。
也就十几个回合的功夫,笛飞声就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直接认输了!”
刘如京说得眉飞色舞,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咱四顾门这回可算是扬眉吐气了,那金鸳盟的人,一个个都看傻眼了!
大伙都在议论,说您找的这个帮手,简直就是咱们四顾门的大救星呐!”
众人正围聚在一起,讨论得热火朝天,刘如京绘声绘色地讲述着那场惊世对决,周围的弟子们听得目瞪口呆,时不时发出阵阵惊叹。
就在这时,一阵不寻常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众人的交谈。
李相夷下意识地转过头,只见无颜带着几个手下,面色凝重地抬着一具蒙着白布的尸首缓缓走来。
无颜在李相夷面前站定,双手抱拳,行了一个大礼,脸上带着几分恭敬又夹杂着一丝神秘的意味,说道:“李门主,这正是您师兄单孤刀的尸首,还请您查验一番。”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与李相夷对视,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有完成任务的如释重负,也有对即将到来之事的隐隐担忧。“我们盟主交代,江先生交代我们办的事儿,我们已经不折不扣地完成了。”
无颜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还望江先生不要忘记和我们盟主的约定,毕竟这可不是小事。” 说完,他身后的手下轻轻将尸首放下,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变得格外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相夷和那具尸首上 。
李相夷听闻无颜所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目光紧锁在无颜脸上,试图从他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丝破绽。
心中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暗自忖度:“这么容易就把师兄的尸首还给我?这事儿透着古怪,背后不会藏着什么阴谋吧?”
他的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种可能。
金鸳盟行事向来诡谲,之前与他们交手也都是困难重重,如今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将单孤刀的尸首送还?
李相夷的眼神中透露出警惕与狐疑,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无颜和那具蒙着白布的尸首之间来回游移,试图从这看似平常的场景中找出一些不寻常的端倪。
他深知,金鸳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做这种事,这背后必定有着更深层次的目的,而自己必须要小心应对,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
其余四顾门人见此情景,心中也都敲响了警钟,和李相夷一样,暗自思忖:这金鸳盟行事向来不择手段,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归还尸首,其中必定有诈。
念头刚落,众人便心有灵犀般,瞬间往前迈了一步,将李相夷护在身后。
一名年长的弟子神色凝重,提高音量,焦急地喊道:“门主,小心有诈啊!”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满满的担忧与警惕。
无颜看着众人如临大敌的模样,神色依旧平静如水,语气平淡地开口解释:“不至于如此防备吧,我们金鸳盟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在江湖上混,也讲究个言出必行。
答应江先生的事,必定会做到,绝无虚假。”话虽如此,可他越是镇定自若,众人心中的疑虑反而愈发浓重。
李相夷深知门人是为自己着想,可内心的疑惑驱使他必须一探究竟。尽管心有疑虑,他还是抬手示意门人退下,缓缓上前查看。
他俯下身,轻轻揭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一眼便认出这正是他之前看见的师兄的尸体,伤口的位置、形状,衣服的款式、纹理,都分毫不差,和记忆中的场景完全吻合。
但李相夷没有就此放松警惕,他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尖刀,开始仔细打量尸体的每一处细节。
当视线落在尸体脸上时,他微微皱起眉头,总觉得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紧接着,他又握住尸体的手,查看手指上的伤口,这一看,心中顿时了然,“这手指伤口的深度、角度都对不上,而且这张脸,虽乍看一样,可仔细端详,五官比例和师兄略有不同,他不是我师兄。”
李相夷猛地站起身,手中的少师剑下意识地握紧,发出一声清鸣。
他的目光如炬,直直地射向无颜,眼神中满是愤怒与质问,声音陡然提高,在空旷的场地上回响:“他不是我师兄!你们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每一个字都仿佛裹挟着冰霜。
“我再问一遍,”李相夷向前跨出一步,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势,仿佛一尊怒目而视的战神,“我师兄的尸体究竟在哪里?你们既然答应归还,如今却弄个假的来糊弄我,当我四顾门无人吗?”
他的眼神在无颜和他身后的金鸳盟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试图从中找到破绽。
此刻,李相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师兄的真正尸首,让他入土为安,绝不能让金鸳盟的阴谋得逞 。
无颜听闻李相夷的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双眼瞪得滚圆,满是不可置信,脸上写满了震惊。
他下意识地向前跨出一步,伸出食指,颤抖着指向那具尸体,声音陡然拔高,几乎是吼了出来:“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不是你师兄?”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在空旷的场地中回荡。
“这就是我们之前从你手下抢来的尸体,当时还有众多兄弟在场,亲眼所见!”无颜一边说着,一边快速转头看向身后的金鸳盟众人,像是在寻求认同。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中满是慌乱与不解,“怎么会弄错?绝对不会!”
他又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李相夷,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李相夷那笃定的眼神让他愈发心慌意乱,内心开始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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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金鸳盟的仵作狮虎稳步上前,他神色镇定,却难掩话语里的一丝急切:“这具尸体,千真万确是我们从你手下抢来的。
你们若不信,大可以去彻查,我绝无半句虚言!”狮虎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引得周围人一阵交头接耳。
话锋一转,狮虎眉头轻皱,语气里满是无奈:“他受是是剑伤,我们三王之中只有阎王寻命用剑他一个月前被盟主缚住双手关关禁闭绝不可能是我们再者,是你们单副门主主动跟我们约战,绝非我们无端挑事。
我们向来行事磊落,怎会做那等小人行径!”说着,他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双手稳稳地递向李相夷,那信笺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似乎承载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江湖恩怨。
李相夷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他缓缓伸出手,接过信笺。展开信纸的瞬间,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他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瞳孔微微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信纸。
没错,这苍劲有力的笔迹,绝对是他师兄的!李相夷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师兄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往昔的情谊与如今的欺骗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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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让金鸳盟的人离开之后,拿着那封信简回到了自己房间,看到了书桌上的乔晚娩写的分手信,再也忍不住直接吐出了一口血晕倒在地。
从李相夷离开村子就一直暗中保护他的江晚吟看见他的昏倒在地的身影,叹了口气,直接显现了身形。
他走到了李相夷身旁给他把脉确定其只是气滞血瘀、急火攻心,把淤血吐出来就好了。
将他扶到床上,江晚吟捡起掉在地上的信。
他看着内容吐槽道:“乔晚娩真是和梦中一样的让人恶心。”因为他在江湖太过耀眼,就要和他分手。
这时有人来敲门,道:“门主 ,门主。”江晚吟看着李相夷眼皮动了一下他连忙隐去了自己的身形。(可能是李相夷受伤的原因他没发现有人)
李相夷醒了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觉得很是奇怪的还是假装无事的喊道:“进来吧!”
云比丘端着鸡汤推门走进来,看了一眼坐在床边上的李相夷道:“门主,你一天没吃饭了吧!厨房刚刚精心做了鸡汤来喝点吧!”
李相夷抬眼望向那碗鸡汤,袅袅香气钻进鼻腔,却没能勾起他一丝食欲。他面无表情,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比丘,我没胃口,放那里吧。”目光又缓缓移向窗外,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思索之中,对那碗能暖身滋补的鸡汤,再无半分关注 。
云比丘微微低下头,眼神一转,似乎在思忖着如何措辞,好让李相夷听得进去。他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恳切,语重心长地说道:“门主,您如今的身体状况实在让人忧心。您只有尽快养好自己的身体,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和体力去寻找二门主。”
江晚吟刚刚听见李相夷对他的称呼觉得有些耳熟,他回忆着突然间想起了梦中李相夷说的。
云比丘双手稳稳端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鸡汤,快步走到李相夷身前,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期待,将碗递到他面前,轻声劝道:“门主,您就喝一点吧,喝了身子才好得快。”
李相夷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抬手接过,手指触碰到温热的碗壁,那暖意似乎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
可就在李相夷刚把碗端起,还未及喝上一口时,一道凛冽的灵力如利刃般袭来,“砰”的一声脆响,那碗鸡汤瞬间被击飞,瓷片四溅,热汤洒了一地。
江晚吟的身影随之闪现而出,他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怒容,大步跨到李相夷面前,声色俱厉道:“李相夷!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记住呀!”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周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气势,仿佛被彻底激怒。
李相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瞬间抬头,目光直直地望向江晚吟,眼中满是诧异与不可置信,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愕然,还没等江晚吟给出回应,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江晚吟仿若未闻,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霜,周身灵力翻涌,散发出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他看都没再看李相夷一眼,猛地转身,身形如电般朝着云比丘疾冲而去。只见他右手迅速结印,一道刺目的蓝光裹挟着磅礴的灵力呼啸而出,那气势好似能开山裂石。云比丘根本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只能下意识地抬手抵挡。
可江晚吟这一击太过迅猛凌厉,眨眼间便击中云比丘。云比丘闷哼一声,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去,重重地撞在墙上,随后滑落,瘫倒在地,失去了反抗之力,眨眼间就被江晚吟一招拿下 。
李相夷见云比丘被江晚吟一招拿下,心急如焚,瞬间抽出佩剑,身姿如电般欺身而上,挡在云比丘身前,剑尖直指江晚吟,高声喝道:“江晚吟,你这是何意!云比丘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突然对他出手!”
他目光紧紧锁住江晚吟,神色凝重,周身气息有些虚弱,却仍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坚毅。“有什么事冲我来,放了他!”
李相夷语气决绝,手中剑刃微微颤动,似在蓄势待发,准备随时为云比丘的安危与江晚吟拼死一战,哪怕自己此刻有些虚弱,也毫不退缩。
江晚吟看着拿剑与自己对立的李相夷,神色冷峻,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收了您的剑,我没兴趣跟你动手,就凭你现在的状态,也打不过我。我不会杀他,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些事情。”说罢,他微微仰头,下巴轻抬,带着几分高傲与不容置疑的气势。
话音刚落,江晚吟猛地转头,目光如炬,直直地射向瘫倒在地的云比丘。他一步一步缓缓走近,每一步都踏得极重,仿佛要踏碎周遭的空气。
待走到云比丘跟前,他居高临下,声音低沉而严肃,仿佛裹挟着无尽的压迫感:“你在汤里下了什么?是谁指使你下的药?”
他的眼神好似能洞察一切,紧紧锁住云比丘的双眼,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让整个屋子的温度都好似降了几分 。
云比丘瑟缩着身子,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双手下意识地撑着地面,试图往后退缩。
他的嘴唇颤抖着,嗫嚅了好几下才发出声音:“我……我没下药,您一定是误会了。”
可眼神却闪躲不定,不敢与江晚吟对视,慌乱间,他偷偷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相夷,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与紧张。
见江晚吟满脸怒容,根本不信他的话,云比丘又赶忙说道:“真的,我怎么敢对门主做这种事,我对四顾门忠心耿耿,对门主更是绝无二心呐!”然而,他那颤抖的语调,让这番辩驳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李相夷紧紧盯着云比丘,对方那闪躲的目光、颤抖的身躯以及强装镇定的模样,无一不落入他的眼中。往日里,云比丘在他面前总是恭敬有加、言行坦荡,可此刻却如此慌乱。李相夷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一丝疑惑悄然滋生。
他暗自思忖,云比丘向来沉稳,今日这般失态,难道真如江晚吟所言?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眼神中透露出审视与探究,目光如炬般再次打量着云比丘,试图从对方的神情和举止中找到一丝破绽,解开心中那愈发浓重的疑团 。
江晚吟瞧着云比丘那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身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
他向前逼近一步,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却让云比丘的心愈发下沉。
“你不说实话?”江晚吟开口,声音低沉且冰冷,仿佛裹挟着冬日的寒霜,“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把实话乖乖吐出来。”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只是等我用了那些方法之后,我就不敢保证,你是否还能称之为人了。”
江晚吟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抬起手,掌心灵力翻涌,幽蓝的光芒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跳跃,似是在无声地警告,也似在展示他所言非虚,只要云比丘再不松口,那可怖的手段便会即刻降临 。
云比丘依旧紧闭双唇,面色阴沉,周身散发着一股决绝的气息,无论江晚吟如何威逼,都不愿吐露半个字。
江晚吟的耐性被彻底耗尽,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周身灵力瞬间暴涌,化作一道幽蓝的光芒,如闪电般朝着云比丘的识海刺去。
“既然你嘴硬,那就别怪我!”江晚吟怒吼一声,搜魂术全力施展。云比丘的身体瞬间僵直,双眼圆睁,眼球布满血丝,脸上写满了痛苦与恐惧,喉咙里发出阵阵压抑的嘶吼,却无法挣脱这如深渊般的力量。
片刻后,江晚吟收手,云比丘瘫倒在地,气息奄奄。江晚吟指尖轻轻一弹,一缕微光裹挟着云比丘的记忆,朝着李相夷飞去。
李相夷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缕微光便没入他的脑海。一幅幅画面如汹涌的潮水般扑面而来:云比丘与角丽谯初次相见,便被她那倾国倾城的美色迷得神魂颠倒,眼神中满是痴迷与沉沦。
角丽谯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在云比丘耳边低语,教唆他给李相夷下碧茶之毒;云比丘虽有过片刻的犹豫,但最终还是在美色的诱惑下,鬼迷心窍地将毒药倒入鸡汤。
李相夷看着这些画面,只觉心如刀绞,脸上涌起一阵悲戚。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瘫倒在地的云比丘,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失望与悲凉:“原来你是为了角丽谯,我们多年的兄弟情义,出生入死的过往,都比不过一个角丽谯是吗?”说着,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江晚吟站在一旁,看着如此痛苦的李相夷,心中一阵揪痛。他想到了之前孤身一人顶着莲花坞的自己,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眼中满是心疼与愤怒。
他看着李相夷如此脆弱的一面,那个曾经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四顾门门主,此刻却被兄弟的背叛伤得千疮百孔 。
江晚吟看着瘫倒在地、气息奄奄的云比丘,眼中满是嫌恶与不屑,冷哼一声,缓缓开口:“他从今以后只会是个傻子,搜魂术已毁了他的神智,他也算是自食恶果。”说罢,他微微转头,看向一脸落寞的李相夷,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可依旧带着几分别扭:“你……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这种背叛之人,不值得你伤神。
李相夷的瞳孔猛地一缩,周身的气息瞬间紧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眼神警惕地直视江晚吟,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你为什么来告诉我这个?平白无故,你怎会插手我四顾门的事?”他的目光如锋利的刀刃,似乎想要将江晚吟看穿,探寻出他背后隐藏的真实目的。
江晚吟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别过头去,似乎不太想对上李相夷审视的目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自在:“我是受人所托来救你的。那人千叮万嘱,让我务必保你周全,还说你被奸人所害,深陷险境。我一路追查,才寻到此处,得知云比丘的阴谋。”
江晚吟说完,又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向李相夷,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似乎在观察他对这番话的反应 。
李相夷紧盯着江晚吟的眼睛,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仔仔细细打量着,从江晚吟那略显别扭却又透着几分真诚的神态里,判断出对方不像是在说谎。
他微微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随之放松了些许,抱拳拱手,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感激:“多谢,今日若不是你,我还被蒙在鼓里。只是……。”
江晚吟抬手摆了摆,眉头轻皱,一脸不耐地打断李相夷感谢的话:“行了行了,少废话。”
他来回踱了两步,猛地停下,目光直直地看向李相夷,神色关切又带着几分急切:“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这次云比丘下药没得逞,不代表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会就此罢休,难保没有下次。”
他微微仰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你是要继续待在四顾门,守着这个被人盯上的烂摊子,还是另做打算?依我看,四顾门如今内忧外患,你得早做决断,别再傻乎乎地等着被人算计。”
李相夷抬起头,目光真挚地看向江晚吟,眼中满是感激之色,双手抱拳,郑重地说道:“真心感谢您来帮我。四顾门于我而言,是责任,也是牵绊,我不能离开,他们需要我。这些年,我看着四顾门一步步发展,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个弟子,都像是我的亲人,我实在放不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执着,仿佛在向江晚吟表明自己守护四顾门的决心。
江晚吟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上前一步,紧紧盯着李相夷的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劝说:“你确定他们需要你吗?这些年,你为四顾门付出了一切,可他们又是如何对你的?不如我们试一下吧!”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如何措辞,“也好让你看清,这四顾门如今到底值不值得你这般拼命守护。”
李相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微微歪着头,不解地问道:“怎么试?”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探寻,想要知道江晚吟究竟有什么主意,能让他看清四顾门的现状 。
江晚吟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目光紧紧锁住李相夷,缓缓开口:“依我看,你就装作自己中了碧茶之毒,瞧瞧众人的反应。”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在空中比划着,似乎在勾勒着即将上演的场景,“你想想,若你平日里的付出,他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那得知你中毒,必定会心急如焚,想尽办法救你。可要是……”
江晚吟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犀利,“要是他们反应冷淡,甚至露出别样心思,那这四顾门,你也该重新思量了。”
他上前一步,双手重重地搭在李相夷的肩膀上,神色认真,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一试,或许能让你彻底看清他们的真心。你不是一直纠结自己在四顾门的位置,纠结他们到底需不需要你吗?这便是最好的机会,是去是留,一试便知。”
江晚吟神色专注,伸手探入怀中,动作娴熟地掏出一堆瓶瓶罐罐。这些瓶罐大小不一,在他手中摆放得整整齐齐。他从中挑出一个古朴的小瓷瓶,轻轻拔开瓶塞,一股淡淡的药香瞬间飘散开来。
“李相夷,”江晚吟抬眸看向李相夷,目光中带着几分自信,“这个可以让医者把脉时,感觉你中毒已深。”说着,他倒出一粒色泽暗沉的丹药,递到李相夷面前,那丹药表面还带着些许细腻的纹理,仿佛暗藏着神秘的力量。
李相夷没有丝毫犹豫,抬手接过丹药,仰头便吞了下去,喉结微微滚动,将丹药咽下。
丹药服下后,江晚吟拿起瓶瓶罐罐,动作有条不紊。他打开翠绿色琉璃瓶,用手指蘸取黑色膏状物,涂在李相夷眼睑下方,使其脸色更显憔悴。又打开白色瓷瓶,倒出粉末洒在李相夷额头、脸颊,轻轻揉搓,李相夷脸上瞬间泛起青灰色,似中毒已久。
妆容完成后,李相夷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房门,从屋内走了出来。他步伐虚浮,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强撑着身体,来到正厅,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随后抬手,有气无力地说道:“今日召集大家前来议事,是有一事相告——我被云比丘下了碧茶之毒。”他的声音微弱,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散,嘴唇苍白中透着青紫,毫无血色,脸上带着刻意伪装出的痛苦神色。
刘如京一听,顿时急得眼眶泛红,双手紧紧握拳,上前一步,大声吼道:“门主,云比丘现在在哪儿?我要杀了他,为您报仇!”他满脸怒容,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将云比丘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李相夷微微摇头,声音虚弱地回道:“他……他现在已经变成傻子了。”说罢,他微微闭上双眼,像是在积蓄力量。
其他平日里真心关心李相夷的弟子们,听闻此言,也都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关切。有的说着安慰的话语,有的发誓要为门主寻来解药,还有的满脸焦急,眼眶中闪烁着担忧的泪花。这些关切的话语,让李相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心情也随之好了一些。
然而,就在他不经意间用余光扫视全场时,却看到了乔婉娩和肖紫衿并肩站在一起。
乔婉娩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眼睛微微泛红,看着要哭不哭的样子,柔声道:“相夷,你先好好休息,大家一定会竭尽全力救你的。”她的声音轻柔,却让李相夷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而肖紫衿,尽管他努力压下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意,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对着李相夷说道:“是啊,门主,您快去休息吧!门中事务有我们在,您放心便是。”可他那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是没能逃过李相夷的眼睛。
李相夷此刻正用心观察着每一个人,自然将肖紫衿的异样看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一阵苦涩,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
最后,他只是轻轻点头,声音沙哑地说道:“如今我已中毒,身体每况愈下,恐怕以后无法继续带领四顾门了。”说罢,他的目光再次缓缓扫过众人,试图从他们的反应中,看清每个人的真心 。
云比丘身为百川院的一员,在江湖中,百川院势力庞大、耳目众多,各首领诸如佛彼白石等人,无一不是老谋深算、阅历丰富之辈,又怎可能对云比丘的所作所为全然不知?
在江湖这个错综复杂的棋局里,百川院向来以维持武林秩序为己任,他们的眼线遍布各个角落,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云比丘的一举一动,哪怕是再细微的行径,都极有可能被百川院的情报网络所捕获。
李相夷经过这次精心策划的观察,犹如拨云见日,视野豁然开朗,看到了许多之前被自己忽视、从未曾细细审视的内容。
他发现,平日里那些看似忠诚的下属,在听闻他中毒后的反应竟各有微妙不同。有的目光闪烁,暗藏心机;有的表面焦急,却在转身时神色瞬间冷淡。
而肖紫衿与乔婉娩站在一起时,肖紫衿那极力掩饰却仍偶尔流露的得意,乔婉娩眼中复杂难辨的情绪,都被他尽收眼底。
他也开始反思,在百川院的权力体系中,云比丘的行事是否得到了某些高层的默许?佛彼白石等人又在这场暗中涌动的风波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李相夷站在假意关切的人群中,内心如坠冰窖,脑海中闪过过往:仗剑天涯、为四顾门操劳、与兄弟并肩作战,曾以为闯出一片天,此刻却觉得一生荒唐。
他本以为中毒后会得众人真心关怀,没想到关心者寥寥,更多人眼中只有贪婪算计,下属们盘算私利、勾结谋权。
不远处,隐去身形的江晚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望着强装镇定却内心痛苦的李相夷,以及各怀鬼胎的四顾门门人,他无奈又无语,虽想教训众人,却明白有些路李相夷得自己走,决定得自己做,这是他的江湖和人生考验 。
李相夷目光平静扫视众人,失望之下,沉稳又疲惫地表示自己中毒不能动武,不适合继续担任四顾门门主,需有人接手事务。这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白江鹑、纪汉佛等人听闻,眼中闪过窃喜,暗自盘算李相夷卸任后,自己便能掌控四顾门。当初扶持李相夷,是看中他的武力和影响力,想借此壮大自身,可李相夷独断专行,不听他们意见,让他们心生怨气。
这时,江白鸽带着关切笑容上前,语气试探地询问:“门主您心中接手门主事务的人选是谁。”目光紧盯他,试图捕捉有用信息。
李相夷抬眸,目光直直地撞上江白鸽那双看似关切,实则暗藏探究的眼睛,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显嘲讽的笑,并未立刻作答。周围的议论声愈发嘈杂,像是一群嗡嗡乱叫的苍蝇,在他耳边不断盘旋。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白江鹑、纪汉佛等人,将他们眼中那不加掩饰的窃喜尽收眼底,心中的失望愈发浓烈。
“我本以为,四顾门是我们共同的心血,是江湖中一处能让人安心的侠义之所。”李相夷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可如今看来,倒是我错了。”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那眼神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割开了众人虚伪的面具,“接手门主之人,我自然有考量,但在这之前,我想先听听你们的想法。”李相夷的声音不大,却在嘈杂的人群中清晰可闻,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先开口
白江鹑按捺不住,向前一步,清了清嗓子,说道:“门主,如今这局面,四顾门不能一日无主。我跟随门主多年,对门中事务也算熟悉,若能暂代门主之位,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家所望。”
他的话刚说完,纪汉佛就冷哼一声,不屑道:“你?就凭你也想当门主?这些年你在门中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真要论起来,你怕是第一个被赶出去的。”两人瞬间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其他门中长老也纷纷加入争吵,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乔晚娩见此情景,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她再次上前,声音温柔却暗藏锋芒:“各位都别吵了,现在不是争权夺利的时候。门主既然中毒,身体要紧,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帮门主解毒,至于门主之位,自然是要慎重考虑的。”她的话让众人稍微安静了一些,随后她又看向李相夷,眼中满是关切,“门主,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