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奕年手中的笔一歪,抬眸,“赵晚意?她居然跟赵晚意在一起待了一整天?”
赵平摸了摸脑袋,小声道,“倒也没有一整天,就下午半日。”
男人将手中的笔一搁,脸色阴沉,不停起伏的胸膛代表他此刻胸中的怒火。
赵平默默的向门口小心的挪着步子,少爷心情不好,此地不宜久留。
“赵平。”
“哎,我在呢,少爷。”
“你去给柳婉传话,问问她这个姓赵的她还要不要,让她处理好事情就立刻赶回来。”
赵平点头,“明白少爷,我这就派人出发去瓦城。”
他刚走出去两步又调转回来,“少爷,那个曾小柳又来了,白日就已经来了一趟,如今又在门口候着呢。”
“门房催她离开她也不愿意,说非要见少爷您一面。”
何奕年皱眉,眸中的怒气还未消散,“让她滚,再敢来,就打断她的腿。”
赵平打了个寒颤,“是。”
翌日,太阳初升,城中大街便热闹起来。
当铺的掌柜如往常般打开门,却被门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这才辰时,门口便已经围满了人,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啊,这幌子上是谁写的啊。”
“不知道啊,我看那边也有好几家铺子门头上都挂着呢。”
“何首富这是得罪什么人了吗?怎么一夜之间他的铺子都挂了这些。”
“何奕年人面兽心,何奕年薄情寡义,何奕年抛妻弃子???!!!”
“何公子何时成亲,何时生子了啊?”
“没听说啊,只听说何府跟俞府退了亲,他哪来的妻子啊。”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何公子在外面惹了情债,搞大了人家肚子,所以才被逼着与俞家退了亲啊。”
掌柜的气的一跺脚,“胡说八道,都散开散开,别看了别看了。”
“伙计,伙计人呢,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这幌子都给我取下来。”
“慢着。”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众人扭头。
俞昭儿身着绣金红绸嫁衣,头戴凤冠,阳光下那凤冠璀璨夺目,点翠铺陈,凤凰栩栩如生。
她精致的小脸满面愁容,每走一步都十分沉重,像是受了天大的打击般,整个人都没了往日的活力。
“这不是俞昭儿么,她怎么穿着一身嫁衣就出来了,也不戴个红盖头,她又要作什么妖啊。”
“我想起来了,今日是她原定拜堂成亲的日子,可不是已经被退亲了吗?”
“不会是被退亲受刺激,脑子不好了吧,她手里还提个锣做什么。”
“锵——锵——锵”,锣声清脆,似裂帛破风,尖锐而明亮,在空气中迅速散开,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
俞昭儿站到当铺门口的台阶上,清了下嗓子,缓缓诉道,“诸位,这些幌子都是我命人挂的。”
“就是想让大家知道咱们这京中首富到底是个什么人。”
“今日本该是我成亲的大喜日子,我们整个俞府都在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可没想到,我的未婚夫何奕年,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单方面一纸退婚书将这门亲事给断了。”
“我母亲心忧成疾,如今还在府中病着,我不甘心,我太不甘心了。”
“你们说,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如此不负责任,这行为合适吗?”
人群一阵唏嘘后有人开口,“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不是我说,俞小姐,你本来就配不上那么优秀的何公子。”
“对啊,这亲不是还没结呢么,人家怎么不能退啊。”
“俞小姐,你这是得不到就毁掉么?总不能因为人家何公子不与你成亲,你就做出这般诋毁人家的事情吧。”
俞昭儿垂眸勾了勾嘴角,她就知道,何奕年在京中的风评很好,不是这么容易扳倒的。
她将手中的锣递到翠竹手里,掏出一张帕子抹了抹眼睛。
瞬间,她那一双杏眼变的通红,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我知道,我性子不好,在你们心中的印象不好。”
“我知道我名声不好听,家世也配不上何奕年。”
“可是...我脾气再怎么坏,那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就算何奕年他身份再好再金贵,也不能占了人的清白而不负责任吧。”
此话一出,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砸了一块巨石,众人瞬间骚动起来。
“什么?你们竟然都已经有夫妻之实了吗?”
“哎呀,我的天啊,这大庭广众之下你还亲口说出来,你害不害臊啊。”
“就是,还未成亲就做出如此丢人的事情,简直家门不幸啊。”
俞昭儿抹着眼泪,继续抽抽噎噎。
“我知道这事丢人,反正我也没打算活了,失了贞洁,还被退亲,我哪里还有颜面活在这世上。”
“今日来此,我只是想揭露何奕年这个负心汉的真面目,为众人示警。”
“他说他会娶我为妻,他说他会一辈子对我好,我就信了他的鬼话,结果他吃干抹净却不认账。”
“他言而无信,薄情寡义,简直就该吞千针。”
“唉,我识人不清如今这下场这是我应得的,可怜我腹中的孩子,他都不能到这世上来瞧一瞧。”
她那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从脸颊滑落,哭的眼睛鼻头通红,帕子也全都湿了。
这话一出,众人又炸开了锅。
“天呐,这是已经怀了孩子吗?”
“真没想到,何公子是这样的人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既然不想成亲,那就不该夺人家清白啊,俞小姐这辈子可不就毁了嘛。”
“什么这辈子,你没听刚才她说没脸面活了,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一身嫁衣疯疯癫癫跑来这里闹事,我看啊,她是真不想活了。”
“俞小姐俞小姐。”掌柜的反应了半天才终于明白,这俞小姐是想寻死啊,连忙上前将人往里头拉。
“俞小姐你这样做什么呢,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我们少爷有错,但你也不能因为此事就放弃自己性命呐。”
“就是啊,俞小姐,你嫁不成何公子,你可以削发为尼,也不能想不开寻死啊,这可是一尸两命啊。”
“这个何奕年可真丧良心,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也做的出来。”
“就是,这么一比较,那秦霄都还比他强点,起码人家负责,每个女人都收回去当通房了。”
“确实,而且人家也没像何奕年这样搞欺骗啊,既然给了承诺,那就该做到啊,做不到,那就别碰人家。”
俞昭儿抹着眼泪,冲翠竹使了个眼色,翠竹点头。
“我已经没脸面活这世上了,我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