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烛在紫檀木案上爆开灯花,那微弱的“噼啪”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向云的手指重重按在羊皮地图的墨渍上,指尖能感受到羊皮粗糙的纹理。
六百里加急的奏报堆成小山,最上面那份沾着黄河水特有的腥气,那股刺鼻的味道直冲进鼻腔。
";陛下请看。";孔学者颤巍巍举起龟甲,他的手因年迈而微微颤抖,龟甲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昨夜观星,荧惑守心之象已持续七日,此乃......";
";天象之说怎比得上微臣实测。";罗工匠突然插话,从袖中抖落几块焦黑土块,土块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各州府送来的土样里都掺着硝石粉,这绝不是寻常地动!";
赵丞相转动着翡翠扳指,翡翠与手指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忽然轻笑出声:";诸位莫要危言耸听,当务之急是开仓放粮。";他袖中露出半截户部请款折子,金线刺绣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那冷光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格外刺眼。
向云突然抓起镇纸砸向铜钟,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铜钟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当当”声,在室内回荡。
众人噤声时,他指尖划过地图上蜿蜒的漕运标记,手指与羊皮纸摩挲发出沙沙声:";查各州府粮仓进出记录,特别是上月十五至今的运盐车。";
";陛下!";赵丞相霍然起身,扳指磕在案角裂开细纹,那清脆的开裂声让人心里一惊,";盐铁司归户部管辖......";
";那就从户部开始查。";向云抽出佩剑钉在地图中央,佩剑入木的“噗”声干脆利落,剑柄红穗扫过赵丞相僵在半空的手,";三日内,我要看到所有通关文牒存根。";
子时的更鼓声沉闷而悠长,薄风带人撞开扬州漕帮总舵的大门,大门被撞开的“轰隆”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二十箱贴着";官盐";封条的樟木箱被利斧劈开,利斧砍在木箱上发出“砰砰”声,青白色粉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磷光,那光芒隐隐约约,透着一丝神秘。
向云抓起一把搓了搓,粉末在指尖摩擦,触感粗糙,突然冷笑:";用观音土混火药,倒是个省钱的妙招。";
向云望着这一切,心中已经有了更多的猜测,他忽然扯过漕帮账册撕下末页。
浸过明矾水的纸面在烛焰烘烤下,渐渐显出蝌蚪状密文,纸张在火焰中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去城西铁匠铺。";向云翻身上马时,披风扫灭了墙头火把,火把熄灭时发出“噗”的一声,火星四溅。
薄风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判断城西铁匠铺必定暗藏危险,他紧紧攥着淬毒弩箭,弩箭在手中的触感坚实而冰冷。
铁匠铺地窖里,五个正在烧毁文书的黑衣人被破门的气浪掀翻,气浪涌动发出“呼呼”声。
向云踩住其中一人后背,靴底碾着对方试图吞入口中的蜡丸,能感觉到脚下那人身体的挣扎,";你们主子没教过?死士该把毒囊缝在左齿。";
当薄风扯开黑衣人衣领露出血色莲花刺青时,向云瞳孔骤然收缩,他的心跳陡然加快。
三个月前柳州赈灾时,那个跪地哭诉田亩被淹的老农,脖颈处也有这般胎记似的红痕。
";押送途中加三道镣铐。";向云甩去剑尖血珠,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那一丝光亮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他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三层锦衣,衣服贴在背上湿漉漉的,却无人看见他扶着城墙砖石时,指尖在暗处发颤的模样,砖石的冰冷透过指尖传来。
铁匠铺事件结束后,向云眉头紧锁,他深知此事背后牵扯巨大。他转身对薄风说道:“你继续去查与这血色莲花刺青有关的线索,不可有丝毫懈怠。”薄风抱拳领命后,向云带着满心的疑问和一身的疲惫,缓缓往御书房走去。
柳夫人端着红漆托盘转过回廊时,檐角铜铃正被夜风吹得急响,那清脆的铃声在夜风中飘荡。
她望着御书房窗纸上摇晃的人影,指尖在汝窑茶盏边缘摩挲两下,能感受到茶盏细腻的质地,蒸腾的热气洇湿了袖口金线绣的并蒂莲,热气扑在脸上,带着一丝暖意。
";换第三遍茶了。";当值的侍卫统领抱拳行礼,声音压得极低,";陛下刚审完漕帮的账房先生。";
门轴轻响带出浓重的安神香气味,那股香气浓郁而舒缓,向云正伏在案上核对各地呈报的赈灾数目,朱笔悬在折子边缘将落未落。
柳夫人将温热的党参茶推到他手边,素手按上他绷紧的肩胛,触到里衣被冷汗浸透的潮意,那潮湿的感觉让她心中一紧。
";扬州送来的春茶......";她话未说完,掌心下的肌肉突然剧烈抽搐。
向云反手扣住她手腕,眼中血丝在烛火下泛着暗红,待看清来人后才缓缓松开力道。
更漏声滴答滴答地响着,柳夫人拈着银簪拨亮灯芯,灯芯被拨动发出细微的声响,";罗工匠说皇陵地宫的排水渠......";
";报!";薄风裹着夜露撞进门来,铁甲上沾着几片碎纸屑,夜露打湿的铁甲散发着丝丝凉意,";押送途中遭遇流民冲撞,账房先生......没了。";
向云霍然起身时带翻了茶盏,褐色的茶汤顺着青玉镇纸漫过柳州粮仓的奏报,茶汤流淌的“汩汩”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他抓起佩剑的动作惊飞了窗外栖息的寒鸦,寒鸦的惊叫声划破夜空,柳夫人弯腰收拾残片的指尖顿了顿——浸透茶水的奏折背面,隐约显出半个血指印。
地牢火把将三具尸体照得忽明忽暗,火把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向云用剑尖挑起账房先生青紫的面皮,喉间那道细若发丝的伤口还在渗着黑血,那黑血的颜色透着一股诡异。
薄风递上从尸体靴底夹层搜出的蜡丸,掰开时散落的磷粉在地面聚成朵莲花形状,蜡丸裂开的声音很轻。
";戌时三刻换岗间隙,送饭的哑婆突然心疾发作。";狱卒跪在地上发抖,声音带着恐惧,";太医说是乌头中毒......";
向云看着账房先生离奇死亡的模样,心中疑窦丛生,他突然想到,这些人身上或许都有着某种关联,于是扯过尸体左手,拇指用力搓着虎口处的老茧。
当薄风看清那团被搓开的胭脂色伪装时,瞳孔猛地收缩——本该布满打算盘磨出的硬茧的位置,此刻竟露出个簇新的血色莲花刺青。
";把三个月内所有接触过漕运文书的吏员名单誊抄三份。";向云甩开尸体的手,剑鞘撞在铁栏上溅起火星,剑鞘与铁栏碰撞的声音清脆响亮,";让孔学者重新测算各州府星象图,要未时三刻的星位。";
五更天的梆子声传来时,向云独自站在密室青铜门前,那梆子声低沉而悠长。
墙上悬挂的漕运图上,十八个朱砂圈出的节点正被晨光染成血色,那血色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他解下腰间玉扣按进机关凹槽,石门转动的轰鸣声中,昨夜柳夫人悄悄塞进他袖中的锦帕滑落在地,帕角绣着的并蒂莲不知何时被勾断了半根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