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的手先在盆里泡起,有些无奈道:“你不是杀手吗,又会飞檐走壁,武功高强,怎么搞成这样子……”
虽是吐槽,手里却没有丝毫停下。他伤得太重了,没死完全是个奇迹。
温洛拿抹布给他的脸上的灰和泥,擦干净,白的抹布一下子就成了黑的。
萧占全感受着抹布热乎乎的贴在脸上,还有女子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不由得抿紧了唇。
“被人算计了。”声音通过抹布传来,更显沉沉又磁性。
见他不欲说太多,温洛也懒得问,“丑话说在前头,你好了赶紧走。”
“恩。”萧占全的声音和吹进屋的冷风夹杂在一起,有几分不甚清楚。
温洛见他打了个寒战,又将窗子关起,只留了个缝隙,让空气流通。
“你的手,拿东西的力气还有吧?”温洛将脏了的布放在一边,又拿了两条新的白布进来。
幸好她因为绣工差,买了裹胸布,还没有来得及做,不然给萧占全擦洗,都没有东西可用。
萧占全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人,在拿着长长的白布比划着,答了一声可以,手却是不停在颤抖。
单纯是疼的,那些人,挑断了他的手筋,若不是他从小就被丢进蛊虫堆里长大,体质奇异,换做一般人,很难撑过去。
温洛见他强撑,却一次次失败的模样,放下准备裁剪的布条,上前,将他的手从水盆里捞出来。
“你这手,伤得真重……”温洛端详了一番这骨节分明的大手,手心手背上却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伤口。
经过干净的水一泡,附着上头的脏东西洗干净了,血又开始细细密密的冒出来。
“可能有点疼,但是你忍一忍,脏东西没有洗出来容易过敏。”
这是温洛换进来的第二盆清水,也很快变脏了,直到两只手都被温洛洗过,第三盆水才是干净的水色。
萧占全坐在椅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丑到没有人样的手,被女子得柔荑握握住。
女子的头发有几丝垂落下来,落在脸颊的侧边,和布条一起,轻轻的擦过他的手背。
疼到不怎么疼,他却觉得有几分奇怪的痒。
萧占全强忍着把手收回来的感觉,却只听见女子带着几分雀跃的声音,“得了,干干净净好上药,等着。”
说完,像是一股风,往外头走去。
她回来了,又带来了新的热水和药。。
两只手上了药,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温洛深呼吸一口气,实在是太臭了,本想着先给他看看手筋能不能接上,但这臭不仅影响她的心情,也做不到无菌操作。
“你先擦洗一下吧。”温洛起身来,丝毫没遮掩自己的脸上的嫌弃。
因为真的很臭。
萧占全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嫌自己臭。
这个女人,她怎敢……嫌弃自己,刚刚不是还给自己洗手上药吗?
女人,果然变得很快。
萧占全危险的眯起了眸子,垂着头,心里已经在计划着等他回到贤亲王府,要灭口的人,把她也加进去。
萧占全却也知道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待温洛备了水,又露出好脸色来,“多谢。”
就要准备起身,把自己的手往盆里捞巾帕,温洛连忙将人制止,认命的道:“忘记你手上药了,我给你擦洗吧。”
萧占全别过脸去,耳朵又些微红,面色却是如常,“多谢。”
温洛是医生,在她眼里,萧占全此刻就是病人,没有性别之分。
“你侧身,我先给你这边衣服脱下来……”温洛公事公办。
萧占全却红了脸,见她已经解开了暗扣,身子一僵,温洛见人没有动,又催促道:“你这衣服穿不了……上面脏东西太多了,我拿了一身直?给你,不过按照我的身量做的,可能会有点小,你凑合穿吧。”
萧占全侧了身子,悄然握起拳,任由温洛把他的被淋湿的衣袍一点点褪去。
温洛皱了皱眉,伸手解开他的衣带。却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她的动作不由得更轻柔了一些。
他衣袍下面也有伤?
外袍彻底褪去,露出他结实的小麦色胸膛,然而,温洛的手指却猛地一顿,瞳孔微微收缩。
明明灭灭的火光下,他的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疤痕。
有的已经淡去,只留下浅浅的痕迹,有的却依旧狰狞,深得可以看到,已是入骨的伤势。
温洛的指尖不自觉地触上其中一道疤痕,从肩头一直延伸到心口,像是被利刃狠狠划过。
“看来,你是个很菜的杀手啊,不然怎么会受这么多伤……?”温洛低声喃喃,眼中满是震惊与复杂。
看来,江湖不好混。
萧占全有些想笑,当时哄骗她说,自己是杀手,他随口一说,她却真信了。
如此天真,也不知是不是顾晏之将人保护得太好。
“好在你这里只是有些刮伤,倒是不严重。”温洛拿起沾湿的巾帕,给他擦洗一番,自己却出了一身汗。
萧占全也不好受,这是第一次有女人离他这么近,也是有女人第一次看了他身上这么多丑陋的伤,唯一没有被吓跑。
他突然觉得,可以不用那么急杀她了,只要她保守秘密就行……
温洛擦了擦额头的汗,跑进跑出换水又烧水,真是个累人的活。
不过好在屋里终于没有那么臭了,除了他那条沾了污泥浊水的裤子。
“你干什么!”萧占全发出了一声低吼,有愤怒,有羞涩。
手却紧紧的拉着自己的裤子。
温洛不解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也被吓了一跳,手还停在他的裤腰之上。
“你的裤子很臭……也需要换。”温洛眨眨眼,看着面前人羞红了脸的模样,也反应过来。
这是古代,是有男女大防的古代。
她深吸一口气,扯出个笑,手像被什么烫到,连忙收回来,“你自己来,你自己来……”
说着,往外面退后几步,又小跑出去,给他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