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洛离去之后,庞屹进来,将一个麻葛所制的小囊交给顾晏之,“这是虚延大师离去前,让我交予大公子的,还让我提醒大公子,待毒解之后,再看。”
话音刚落,顾晏之就打开了。
第一句便是虚延那熟悉的话风,老僧日子清苦用上锦囊,但这麻织的,却胜过锦囊之妙……
顾晏之一目十行扫过这些啰嗦话语,看到最后几句,才知,那是虚延强调的重点。
毒虫转移之后,莲玉虽不会有什么事,也不会于她的性命有损伤,但她的血液,却也会失去奇效。
不过片刻,顾晏之便有了定夺,解毒之事,势在必行不然还有二十几日,他必定会死去,最近咳血,越来越多。
信在灯台上被火舌吞没。
但不论她的时代男女观念如何,自己总归是亏欠她。
只是她的血液失去奇效之后,将人强行留下,也就没什么用了。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情况真如虚延所说,那么便放了人走吧。
至于辅君王什么的,他也不信。她充其量,不过只是一个女子,不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第二天醒来,风雪已经停了。
才出庙门,温洛就看到停了一顶软轿,顾晏之在旁解释道:“下山的路虽好走,路也滑,你昨日才起了热,做轿子好些。”
温洛看了一眼那六个轿夫,为了方便抬轿,可怜天寒,却衣着单薄。
见自己看过去,手忙脚乱的恭谦行礼,生怕得罪了贵人。
“我已经好了,跟着你们一起骑马便是。”
轿子那么重,下山路又不好走,自己坐进去,轿夫不仅要小心脚下路滑,还得小心自己磕着碰着。
她不愿坐轿子。
顾晏之见她执意,便要让她跟自己共骑,温洛这次没有纠结,都是要发生亲密关系的人了,再纠结,只显得矫情。
便握住他伸出的手,稳稳地坐在前头。
人马在一处不显山露水的别院前停下,而在门口,早有一众官员在风雪中恭候着。
见那从不近女色的顾大人怀中拢着个身量娇小的人,竟分明是个女子!不由得有些惊讶,面上却都不显山露水。
扬州的布政司和盐铁转运史二人先上前一步来。
只见胡子花白,身着从二品绯色官服,锦鸡补子五十岁上下的布政司大员弯着腰,不顾雪地寒凉,直直跪下:“下官汪赞廷叩拜总督大人,大人微服而来,我等下官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
顾晏之拿袍子裹住了温洛,温洛也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脸,以免以后离开,更添被人认出的麻烦,只能听着声音判断发生的事情。
顾晏之居高临下,声音依旧清冷,“不必如此多礼,我来扬州,并非办差,公事与虚礼,不必再谈。”
说完,抱着温洛下了马,将人严严实实捂着人,进了院子。
落在人精的一众官员眼中,分明是一副珍爱有加,恨不得金屋藏娇的模样。看来,总督大人对那女子,爱惜得很呢。
这可是第一个顾大人身边的女子,万一以后就是内眷,虽说不会是正房娘子,可就算是个妾,那也是深得帝心,又实权在握顾大人的妾,自然不是一般可以随意发卖的贱妾。
明后几日,得让家中夫人们,来拜访那女子一二,顺道试试深浅,是个什么来路。
这些官员不知道的是,一进院子,温洛便从顾晏之怀中挣脱开。
顾晏之也由着她,将人放了下来,只余无话可说的冷,哪里有半分在门口的亲昵。
“此处是我在扬州暂住的别院,不知怎的,让他们得了消息,咱们在这住几日,你要嫌吵闹,便换个住处。”
温洛看着这一重又一重江南水乡的院子,每一处都精致而内秀,“不必,就这里吧,哪里都一样,能早点办完事就好。”
那淡然的态度,显得很是不在乎。
顾晏之内心笑自己,想着总是第一次,挑个好地方,不料她如此不识趣,倒显得他多此一举了。
晚上,二人用了饭,温洛有些食不下咽,顾晏之因毒发之后,也吃得少,很快就将饭食撤了下去。
温洛原本以为,会发生些什么,不料顾晏之却让她去休息了。
而温洛回到房间之后,才见已经有五个女子在等着她,不由分说便解了她的发簪,为她换上沐浴的衣裳,为她沐浴。
“请姑娘莫要为难我们,如果没有服侍姑娘,我等五人,明日就会身处异处。”领头的侍女面无表情。
不论温洛要说什么,其他的话,她们都当没听到一般,只有温洛问给自己擦的是什么东西时。
那侍女才会依旧面无表情告诉她,这是滋养皮肤,对女子身体好的。
温洛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面色湿红一片,娇嫩得可以掐出红霞水色,这让她对自己感到有几分陌生。
接连三天,侍女们都会来,重复着给她护养头发,换上轻软而暖和的衣物,擦那气味并不腻人的香膏。
接连几天,温洛只感觉身体嫩滑无比,人也被熏得懒洋洋的,可是精神上却紧绷着,像是箭在弦上,难以安眠。
她的耐心,快要耗光了。
这天晚上,温洛在浴池中泡着,倚在汉白玉雕的并蒂莲枕上,半阖的眼帘被蒸腾的雾气染成桃花尖的淡粉。在昏昏沉沉间,能感觉到侍女舀过的温泉水滑过锁骨。
突地,珠帘的声响起,侍女们屏息退去,水流划过停了下来,温洛在水雾中缓缓睁开眼睛,蹙眉道:\"我有些困了,今天要不泡到这......\"
尾音突然浸了水似的发颤,池边随手摆放的铜镜里映出月白色衣袍的一角,正勾着她搭在池边的杏色肚兜。
顾晏之握着侍女放在一旁的羊脂玉舀子,舀起温水,水流突然浇在她后颈朱砂痣上:\"再泡一会。\"
他冰凉得有些刺人的呼吸贴着耳垂游走,指尖掠过水中漂浮花瓣,\"前几日你说哪里都一样时,倒不见你这般惊慌,今日我来了,怎如此慌乱。\"
温洛猛地蜷进池中的角落,白玉池壁和水流相撞发出清响。
他语气稀松平常,仿佛两个人已经商量好一般。温洛现在只觉一片混沌,她想象的,决不是现在自己不着寸缕,而他依旧衣着完整的模样。
交合为他治病,本身就够让她侮辱,现在只更让她觉得难堪。
她咬牙遮在胸前:\"你先出…..\"
话音被顾晏之下水的声音截断。
\"听说,以前你在教习嬷嬷那学了不少本事,而我这几日来,都在看避火图,论这事,想必你是我的前辈……\"
顾晏之白色中衣坠入雾气的刹那,池中迷离的灯火光和水光同时晃碎了温洛的心神。
\"功夫肯定不及你。\"他擒住她浸透了膏子的手,含笑着道:“还要劳烦你,请你赐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