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占全抱着怀里的女人,凑近了,才看清在夜色中,她眼角挂着的那颗晶莹剔透的泪,竟不由自主伸出手替她擦去。
幸好,他碰到她,不会被毒死,不然他不会替她擦去泪珠。
真够特别的,只是,哭什么呢,他又不会杀她。
“真麻烦,才甩开顾晏之的狗,又得回去,不然你就会死。”他嘴上说着嫌弃,却一把扛起温洛,往山上而去。
吱嘎的一声,厚重的大门被打开一条缝。
弥慈上上下下看着萧占全:“隐杀大门向南开,有求无钱不放人。”
他笑嘻嘻继续道:“大师兄,规矩可不能坏呀。”
“我看你活腻了,快点给我开门,三……二……”萧占全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弥慈嘟起嘴,委屈道:“大师兄,你这都坏了多少次规矩了,下次可不能这样,不然我没办法交待的。”
话虽如此说,但还是一路小跑过来,将门打开。
没想到,绕过神佛大殿,到后厢房,就遇到了老熟人。
“表哥。许久不见,你居然还没有死。”说着,萧占全还笑了起来。
顾晏之无视他话中的挑衅,眼神扫过他背上扛着的女人,声音淡漠:“许久不见。”
“呀呀呀,看到我把你的丫鬟找回来,都不开心吗?”萧占全语气似疑惑却又含笑。
“你想要什么?”
“表哥聪慧!”萧权占将背上扛着的温洛丢给开门的弥慈。
“把人给我弄醒,别让她死了,我还要拿她和表哥换好东西呢。”面具之下的狐狸眼笑得眯了起来。
弥慈稳稳地接过温洛,将人带去厢房。
萧占全转过头缓缓道:“可得让我好好想想。”
他顿了顿,过一会,认真道:“不若,就拿萧时川的命来换,如何?”
“他是你皇弟。”
萧占权笑得弯了腰,好一会才止了笑,慢悠悠道:“是啊,还是亲弟弟呢,那就更值钱了!”
“你不会舍不得吧?对啊,他也是你表弟,亲亲的表弟啊,哎呀哎呀,我居然忘记了。”他有些神经质地道。
过一会,他扭了扭脖子,又道:“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不然拿萧兰蕤那疯丫头的命来换吧。”
诡异的傩面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我可最,是喜欢看昔日情人斗得你死我活!”
说着,挑衅似的看向顾晏之,那鬼魅般的面具上的笑容更显诡谲。
“怎么?心疼萧家的蠢货啦?”他此番惊世骇俗的话,也只引得顾晏之眼皮微抬,面色半点未变。
“你也姓萧,别忘了。”顾晏之面对这些挑衅,面色未有半分变化。
萧占全面具之下的面色几分变化,一会之后疯狂笑了起来,边笑边道:“我给你的丫鬟下了半日散哦,谁的命都不给我的话,就没有解药了。半日之后,那丫鬟命就散了,药石无医。”
突然之间,顾晏之的长剑不知何时抽出剑鞘,躲在四面阴影里的暗卫和番子们,都拔出了武器。
顾晏之的眼神越来越吓人,萧占全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曾经顾晏之叫人抓了他。
只因自己毒死了他的一个下属,他就叫手下,戴上特制的蚕丝手套,抽出他体内百条毒虫。
那些毒虫和他相伴相生。直叫他生不如死,丢了半条命。
而且,偏偏自己身上的毒,和他同宗同源,他也不怕自己。
萧时川突然止了笑:“哎呀哎呀,表哥,我开个玩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解药拿去!”
说着,解开腰间的袋子丢了出去,顾晏之稳稳地接住。
“表哥啊,想不到,你为了萧兰蕤那疯货,你居然找了个替代品,啧啧,谁能想到咱们风光无限的顾大人,顾世子居然会在女人上吃瘪啊……”萧占全明明不满,刚才自己的妥协让步,非得要在言语上刺激顾晏之。
可偏偏,顾晏之似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只叫人把武器收起。
温洛被放在了厢房的榻上,又被人喂了不知名的药丸,刚醒来,就听到屋外廊下人的对话。
她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个人的名字,萧兰蕤。听这神秘人的意思,自己是萧兰蕤的替代品?
温洛突然想起来,当初萧时川曾说自己长得像一个人,后面自己问过秋茗,可她却显得讳莫如深,让自己别打听。
对了!老夫人当初把自己送给顾晏之时,他还说过自己是赝品。
答案呼之欲出,顾晏之对萧兰蕤爱而不得,又因自己和萧兰蕤长得有几分相似,所以就成了替代品?
顾晏之与这萧兰蕤之间必定充满了故事。
温洛对于这种白月光替身很是唾弃,却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也成了别人的替身。
顾晏之没有解释,问道:“你来此,怕不是单单归还丫鬟。”
“自然是归还给你丫鬟。”萧占全笑嘻嘻地说,见顾晏之面露不信,又连忙解释道:“哎,可别误会,我对萧兰蕤没兴趣,对你这小丫鬟更没兴趣。”
“我先走一步。”说完,也不顾顾晏之的反应,踏破长风,只看得一抹在树梢间穿梭而去的残影。
“下次再见,我必然送你一份大礼啊,表哥。”邪气的声音在山里回响。
萧占全回头看了一眼隐杀庙,心道,那小丫鬟,能让自己体内的毒虫那么兴奋,肯定不一般。
等下次,守卫没有这么多时,再潜入国公府,把人偷出来放放血。
听见外面淡去的声音,温洛连忙平整呼吸,假装昏迷,她可还记得,自己逃跑走时,顾晏之那平静到吓人的神情。
平静之下,仿佛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门被推开,弥慈双手合十,语气慈悲:“顾大人,这女子体虚亏空的厉害,又受了风寒,用了密药才将她的烧退了,要养一段时间,才能好。”
见顾晏之没什么反应,弥慈才敢接着道:“您切莫和她动怒,让这女子好好养着,才能好得快。另外,我大师兄脾性一直刁蛮古怪,如有什么得罪您的,望您不要与他计较。”
弥慈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小小年纪,就已经承受了太多。
不仅要在顾大人手底下保下这女子,还要给大师兄收拾烂摊子。
“多谢弥慈小师傅。”顾晏之十分客气道。
弥慈越过顾晏之,看了一眼昏迷不醒,脸色惨白的温洛,想起师傅虚延的嘱咐,这女子十分重要,又不放心般叮嘱:“一定不要杀她啊。”
又觉得说得太干巴,更惹顾大人生气,解释道:“庙里忌血腥之气。”
顾晏之恩了一声,弥慈拿不准他的态度,又提醒道:“师傅明日就出关。”这才关上门离开。
这顾大人,可比他大师兄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