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醒来时,屋中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更有恍若隔世之感。
温洛起身,在船上呆坐了一会,听着外面小二招待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再也回不去的事实。
一时悲从中来,却再无眼泪可流。收拾了东西,才发现自己已经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吃了些东西,却也是食之无味,温洛往那条河边走去,失魂落魄的待了一会,开始慢慢的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她决定暂时现在金陵城安顿下来,考虑个营生,不然身上的钱财只有出,没有进,也总有用完的一日。
叹了口气,温洛一路打听,往城里牙行走去,又寻摸了几日,仔仔细细打探到周围都是老实做生意的人家,才考虑租下了这处小院。
小院不过三间屋,一间正房,左右两间厢房,厨房却是在外头的,井水也要到外头去挑,虽有诸多不便,但胜在僻静。
又是独门独户,前后的巷子还错综复杂,方便出事之后隐离。
牙人一眼就看出了温洛对这处满意,笑着劝推道:“这里以前还考出过一位举人,平时又最是安静不过,最合适读书做学问,小公子,您要是错过了,不出三五日,这么好的院子,就会被人订走。”
温洛环视了一圈,不太信牙人说的举人一事,左右她也不是做学问,不信这些,让她更心动的地方在于,这里家具都是有现成的。
牙人看出来了,继续道:“您就放心租吧,主人家发了财,大方得很,只要不是弄坏,都可随意使用这些家当用什。”
温洛又与能言善辩的牙人讨价还价了一番,依照每月一贯银子订了半年,这一下,又舍去了六贯银子。
之后便是采买了一些生活用物,一下子用花了三四两银子,温洛瞧着布置的有几分模样的家,整理了一番床,擦了擦头的汗。
忙碌起来之后,堵心的感觉舒缓了许多。
桌上刚烧的热水已经凉透,温洛喝了一壶,方才解了渴。
看着屋中有了人气的模样,她才理解为何说破家值万贯的含义,这每个东西,都要花钱买。
拿出身上的钱袋,温洛数了数,身上不过还有五两的碎银子,其余还有四五只珠钗,很是精巧,上头的蝴蝶做得活灵活现,还有两只绞丝银镯,一颗金元宝。
顾晏之没有给她很多现钱,跑出来带的钱,还是出去逛时,从秋雨那拿的。
她当时也想多带些金银珠宝出来,可惜装不了太多,怕被发现异常。
温洛收起金银珠宝,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她不想把这些拿去换钱,容易被顺藤摸瓜发现自己是一回事,她既然想要好好过日子,就不能一边唾弃顾晏之给的东西,又以此而活。
总要想些营生,才是正道。
可是,她除了会医术,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本事。温洛决定先出去买些饭食,忙了一天,水米未进。
在街上又买了些菜蔬和肉,按照乔迁之喜,还预备下了一份给左邻右舍的礼。
“我是隔壁新搬来的,余二郎,以后还望多多指教。”温洛一身读书人打扮,又端的是翩翩佳公子的相貌,自然讨人喜欢。
开门的娘子见了,连忙擦去手上的水珠,接了礼,边招呼温洛进屋坐,又朝着里头喊道:“当家的……有客来。”
温洛看了一圈这处小院子,比自己那大了许多,院子里还有四五个总角孩童在做游戏,那当家人却是个穿着捕快衣服的男子。
上了茶,二人闲谈了一会,王捕快问温洛可是读书人,温洛以袖挡面,做羞于人模样,道:“不瞒王大哥,我确实读过几年书,只是父母皆去后,家底又薄,哪有余钱交束修……”
“何况我也不是读书的料子,好在跟着老父学了几年医术……只是我是新来的,又人生地不熟,过些日子,我便去医馆问问,哪里还需坐馆大夫,谋个生路。”
王捕快见温洛坦诚,又孤身一人,还带来了不算薄的一份乔迁见礼,起了几分帮助的心思,道:“你若是不介意工钱低,我倒是知道一家医馆在招坐馆大夫……”
说着,王捕快将那家医馆的名字和地址告诉了温洛,温洛自是感激不尽。
“你明天过去,可报我的名字,说是我介绍的,那掌柜便会明白。”
温洛更是感激,在现代有简历可以给人看,而古代却是熟人社会,以人际关系为保证,这算是很大的名字了。
她今天也本想着和左邻右舍打个招呼,顺便坐实一下,余二郎大夫的身份,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再次谢过王捕快,辞别之后,温洛又送了乔迁见礼,知道除了王捕快一家之外,周围住的是周寡妇,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绣工很好,平时靠给绣坊做工为生,其余的便是做些小生意的人家,对温洛态度,算不上热切。
不过,这便足够。
余二郎,便也算在此地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