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顾晏之要得狠了,又是刚开了荤的雏哥儿,竟将说过在不碰她的话忘到了脑后。
只看着那恨恨瞧着自己人,嘴里说的话却没有一句是他爱听的,顾晏之也来了气,只想着等等叫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时之间也失了轻重,等事了之后,便知见人身上都是青青紫紫。
正懊恼得发紧,欲要叫人来收拾,却只看她起身,穿上衣服,依旧是清冷的模样:“别叫人……”
他皱眉,只当她是年纪轻,害羞不想让人看见,正要开口安抚着人,却又只听她说:“别让我更恨你。”
顾晏之被气的一咽,冷哼一声,“就算恨,也得在我身下承欢,你硬着骨头的模样,我只会更受用!”
说完,穿了衣服,忍着怒气拂袖而去。
温洛强忍身心的不适,换了床单,在褥子上迷迷糊糊睡了一夜。
第二天秋雨端了东西进来,看见那衣篓中的被褥,自然明白了怎么回事,轻手轻脚叫人将其拿下去。
正要退出去时,只听帐中传来低低哑哑的声音:“我醒了,给我递衣服来。”
秋雨拿了衣服来,站在帐外,有些忐忑不安。
后半夜世子爷拂袖而去,那模样分明是带了怒的。
姑娘今日怎么好似一点事都无,也不怕得罪了世子爷,会失去宠爱吗?
何况,姑娘还是没给主母敬过茶的……以后失了宠,只怕日子没什么盼头,连丫鬟也不如。
秋雨想着,只看见自床帐中伸出的一双手要接衣服。
那柔腻雪白的臂上,竟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夹杂着几个咬痕,一看便知昨日发生了什么。
这世子爷在床榻上,竟是这样磋磨人的……怪不得这姑娘日日冷着脸,又是这样的一个病美人。
便是脾气坏些,她也能理解了……
秋雨不敢想下去,又闻见一股子随着帐子被掀开一角而露出的冷香和奇怪味道,还来不及反应,见那手已快速接了衣服。
帐子又一次合起,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温洛下了床榻,见她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四个箱子摆在角落里。
她的东西很少,少到除了几本杂书游记,一盒三十文买的面脂,加上两身做丫鬟时的衣裳,再无其他。
一口箱子都装不下,其他的都是顾晏之陆陆续续给她置办的。
想起昨日他说的话,“卿卿,留在我身边,什么都是可以予你的……”
再看到那些箱子里装的绫罗绸缎,温洛没来由地感到一整恶心。
这些,都像极了她的买身钱。
想到这里,温洛扫过那四口箱子,眼不见心不烦,“什么时候能去别院。”
秋雨端着早早熬好的药,不冷不热才端了上来,边说道:“姑娘,世子爷吩咐过了,您今日去别院,马车已叫人备下,荣瑞大管家在门口已候着了,只是您得吃了饭,才能……”
不等她说完,温洛便道:“那端上来吧。”
从她被抓回来之后,除了做那等子事时,身边时时刻刻有丫鬟看着,跟着。
监视着。
就连每日吃什么,做什么都有规定,就连什么事情要做什么都下了规定,一刻自由都没有。
除了那时,才没有人看着,可那也是她逼着,顾晏之才将人打发了出去。
昨天她只是看了一个时辰的书,丫鬟就来劝。她说等自己把这页看完,四五丫鬟个又是下跪,又是哭求。
想到这里,温洛看着那照例端上来的药,冒出的药味蒸腾到了空气里,闻起来一股子的怪。
“劳烦你将窗子开开。”温洛强压下胃里的不适。
秋雨却摇摇头,“姑娘,外头冷得紧,昨日又下了雪,世子爷不叫您吹冷风……”
这便是不可以了。
温洛不为难她,拂起宽大的衣袖,端起药碗,那药还没有凑近。
脸色一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丫鬟都是极有眼色的,端水的端水,拿上盆盂的盆盂,又是给她拍背,收拾打翻的药。
温洛却是干哕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她昨日也没吃过什么东西,就是晚上和顾晏之一起吃饭时,被逼着用了一碗鱼羹,
现在什么也呕不出来,更是难受。
看着面前又一碗热气腾腾的乌黑药汤,温洛冷声道:“我今日不想喝。”
秋雨一时间很是纠结,只顺着温洛的话看了一眼那汤药,却不料她因为弯腰,宽松的衣领出,露出了一片凝白的肌肤,只是那处竟也是青青紫紫……
秋雨有一瞬间的错愕。
温洛将她的神色变化收入眼中,没有去捂,连眼眸都未抬一下,只道:“你端下去,如实禀告就好,顾晏之要说什么,便让他来找我。”
秋雨咬牙,却是纠结,又想起世子爷森肃的模样,只打了个冷颤,试探着劝道:“姑娘,世子爷也是为了您好……您喝了吧。”
温洛深呼吸一口气,却感觉这屋子闷得人,喘不过气。
将那药一饮而尽,转头吐得昏天黑地,将那药吐了个干净到最后竟连胆汁也吐了出来。
“饭菜也撤了,我什么都吃不下。”
秋雨瞧着她清冷冷闭着眼睛,丝毫没生气的模样,心里却更感觉害怕。
这次也没有在逼着她,只道:“那我在马车上备些点心,姑娘再用一些。”
温洛恩了一声,缓了一会,走出了院门。
再绕过那熟悉得残荷池子时,却碰到了让她都没有想到的一个人。
顾绥之。
他从路的另一侧过来,身形肉眼可见地长高了许多,侧脸轮廓分明,眉宇间已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与从容。
温洛脚步一顿,正要侧开身,让他过去,不料他却没有走开。
“莲……温姑娘。”他神情复杂,目光紧紧地盯着温洛。
温洛行了一礼,“妾身见过三公子。”
“妾身……呵,妾身。”顾绥之嘴角露出一抹极其冷笑,极其难看,“我都忘了,你是大哥的妾室。”
“温姨娘。”顾绥之敛眸,脸色微沉,“做妾,是你甘心要的吗……?”
顾绥之这话说出口,才发现有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酸涩,见面前的人只是看着他,鸦鸦乌黑的云鬓间,面容平静,无悲无喜。
“三公子说笑了,做不做妾,向来,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那你为何不来找我,我……我可以娶……”
“三公子!”温洛打断了他后面要说的话,“你有你的无可奈何,我亦有我的无可奈何,慎言,我已是你大哥的妾室。”
顾绥之捏紧了拳头,手臂上的伤口,又一次挣开,流出止不尽的血,染得衣服上洇起一大片血迹。
“将我的药箱拿出来。”温洛对身后的秋雨道。
秋雨将包袱拿下来,打开之后递过去药箱子,温洛自里面取了金疮药,叫秋雨递过去给四宝。
“三公子,刀剑无眼,多多珍重……”她的声音,既疏离,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