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以后别那么傻,别......轻易相信人。”司徒熙抿唇,眼泪簌簌滴落,“我陪不了你环游世界了,开枪吧。”
“你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而不是我的。”
心里一个咯噔,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她看着警员破门而入。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下!”
警察押着她,用枪抵着她的后脑勺,声音严肃:“别动!”
“冀城叛乱组织头目已成功缉拿,收队!”沈初那双一贯温柔似水的眼,仿佛淬了冰,“司徒熙,你以为就你会演戏吗?”
“你骗我?”
“谈不上骗,我对于双手沾满鲜血的暴徒,没必要说实话。”
“你故意让我放松警惕,伪造你爱我?”
“是又如何,草菅人命的疯子,不配。”
被摁在地上的人,笑得浑身发颤,眼中有揶揄:“好大的手笔啊,沈队长,为了抓我,竟然愿意献身......”
“我没有一刻不觉得恶心,司徒熙。”
魔怔般的笑容戛然而止,伴随着熟悉的轻嗤,视线越发的模糊,她依然还能看清那人厌恶的神色。
仰起头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一字一顿:“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始至终。”
“呵,原来都是为了瓦解我戒心的手段......你赢了。”
赢的很彻底,独留她在自责中满盘皆输,在孤立无援的挣扎中多次退让,她不欠沈初什么了。
任何形式上的亏欠......
“你这样的人就是活该。”
砰!
想靠近来劝阻的警察被沈初喝退,他们心中一丝不苟的沈队,抱着已经冰凉的躯壳,那些歇斯底里的绝望,闻者皆悲。
在外守着的警员,不少都见过司徒熙等他们的队长下班,而那加班狂魔,飞一般的离开岗位。
泪水沉默的流下,全然不受控制。
而默默跟在沈初身后的人,听见了她们所有的对话,枪不是他开的,也不是沈初开的。
那大义灭亲的举动,或许从一开始就并不存在。
———
司徒熙闭上了眸,泪水从眼角滑落,父母挽着手来接她了,耳边吵得很,她都听不清父母的关心。
是死后的幻觉吗?
为什么看到沈初哭了,还那么的伤心?
算了,不想跟那个人道别,烦。
她仿佛回到了自己很小的时候,那时只有上官雏愿意陪着她。
不过好在,她还有父母。
司徒是她母亲的姓,那时她还姓施,虽然出生于奴城,祖上世代为奴,可一家团圆便是幸福融洽。
主人家的小孩经常欺负她,长期挨饿受冻,营养不良,导致她犹如病秧子一般碍眼。
上官雏偷了主人家的霉饼子,让她吃上了口饱饭,两人经常通过狗洞长谈,也算是给枯燥的日子增添了一丝趣味。
那一次她们一起偷跑出去,改变了原本的轨迹,也招来了无端的灾祸。
虽然只是番茄蛋汤,炒了一小盘青菜,可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饭,喝过最美味的汤。
主人家发现了他们的逃跑,活生生打死了她瘸了腿的父亲,而她的母亲受不了凌辱高悬于房梁之上。
生而为奴,注定没有人权,就连当地的“警察”也是将她们轰了出来,浑身鞭痕的送回主人家。
从那以后对那些所谓的“大家族”还有披着正义皮的人,恨之入骨。
终究是沦为侍奴的命,却不曾想有人愿意拉她出深渊,她没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只记得那道黝黑的闪电。
那人告诫她,对敌人心软,会把自己推下悬崖峭壁。
她铭记于心,没日没夜的搏杀,也曾犯过错误遭受鞭斥,就是想跑出铁笼的那一刻。
衣衫单薄的小女孩,拿着一把生锈的匕首,与五六头狼关在铁笼里,只能活下一方。
她成功的活了下来,自那以后,顿顿有肉冬暖夏凉,就是那稚嫩的脸庞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
后来的她也成了组织半核心的人物,滚烫的烙铁落在左臂时,那直淌的眼泪,至今记忆犹新。
好在后来有了能力,可以救出上官雏,那较好的平常日子,对她们来说,实属来之不易。
两人的感情也在日复一日中升温,是上官雏先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而她宠溺的应了下来。
———
沈初虽是百般纠结,也无法忽视心里的异常,以及面对那个少女没由来加快的心跳。
所以她提出了一个月的试用期,其实她心里知道,司徒熙就那么轻易的,剥开了自己故作坚硬的盔甲。
“沈初有时间和我谈一谈吗,别先急着拒绝,就聊聊你的那个小女友。”
沈初终是应了约,谎称自己跟同事聚餐,走进包厢快准狠的切入正题。
“你想说什么?”
“这些照片你应该熟,她都在案发现场。”不等她做出反应,对方又再次开口,“而且她有爱人,你知道吗?”
沈初看着照片上那张熟悉的脸,眼里闪过痛苦,自嘲的笑了笑。
“我凭什么信你?”
“她左臂上有记号,一看你就知,她就是你想要抓的幕后黑手,我很期待沈警官的选择。”
“就凭你的捏造?”
“你不信我,视频和照片都给你,总能行了吧?”
青涩的脸庞刺痛了她的双目,眉骨间能看的出来,那笑意盈盈的人,就是司徒熙。
“骆映,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我想你应该清楚,你在我这的信誉度,甚至还不如她。”
“沈初,好歹这么多年的朋友,我没有必要骗你,信不信......不,你已经信了。”
为了掩盖一肚子的委屈,她拼命的灌着酒,或许那样就能麻痹,大脑的疼痛。
她确实是信的,却还是想欺骗自己,司徒熙不是杀人犯,而是深爱着她的女友。
她从未想与那燕城的人有所联系,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故意发怒要送走小菊。
司徒熙那向来温婉活泼的性子,果真瞬间染上戾气,为了那个女人......
原来她也不只是会淡然处事,还会因为担忧而彻夜难眠,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明知道那牛奶下了毒,还是面不改色的让人再送一碗来,甚至不惜同归于尽,也要用那种方法喂她。
司徒熙啊......
沈初因病辞去了警察的工作,在那破屋旁边开了家猫咖,一进门能看见裱在正中央的画。
不是什么“剑胆琴心,廉洁奉公”,而是染上红漆的白色彼岸花。
顾客每每看到她抱着的猫,都会问名字,她微笑着抬头看画,启唇:“初熙。”
她没有环游世界,也没有去那无名墓,仅仅守着那猫咖,守着那幅彼岸花。
时常有人说她魔怔,笑她放弃大好前程,她静静听着,不言。
司徒熙,我后悔了......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动心。
—— 沈初
我并没有骗你,我司徒幸姓施,或许早已命中注定了吧?若是换一个时间,我们早点相遇......算了,你也不会想再遇到我的。
—— 司徒熙
阿幸,你跟着阿姨姓好吗?跟着叔叔姓,不好听。
—— 上官雏
好啊,听你的。
—— 司徒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