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微凉又陌生的触感让陆秋瞬间瞳孔放大，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近在咫尺的人，眼神产生了一瞬间的慌乱，陆秋抬手缓缓抵在夏晚歌的肩上，指尖慢慢收紧，最后闭上了眼睫，狠狠地将她推开。
陆秋的上半身跌落回床上，他将眼神里的留恋欣喜全都收起来，转眸眼神平静的凝视着她的双瞳，许久才道：“夏晚歌，你在可怜我吗？”
“你！嘶......”夏晚歌正准备向前一些时，蓦地感觉到膝盖一疼。
她蹙眉看了眼床单，伸手摸了摸自己膝盖下面的位置，瞬间感觉到了不对劲，拧眉把床单掀开一角，她怔愣原地许久，眼神里满是震惊和不解。
陆秋的床单下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玉。
这几天他是躺在玉上的？！
“你......你真是疯了。”夏晚歌将视线投向陆秋，半天只说出了一么一句话，“你是在自虐么？”
“自虐？”陆秋扯了扯嘴角，看着夏晚歌的眼神里带着嘲讽，“我双腿又感觉不到疼，算什么自虐？”
夏晚歌一时噤了声，她看向陆秋，将信拿了出来，语气恳切，“我已经在甲方下面签了字按了手印，这个合同就已经生效了，所以你是我男朋友了。”
陆秋慢慢撑起身子，靠近夏晚歌道：“你刚才说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见，让我就这样烂在这里吧，我生也好死也好，都和你没有关系了，我们的劳动合同解除，这个撕成两半的信也不作数，你走吧。”
“那这些玉呢？”夏晚歌道，“你难道只是想躺在玉上提前享受陪葬品的感觉？”
陆秋抿唇盯着夏晚歌半晌，拧眉厉声道：“你对谁都这样有善心么？！收起你的同情心吧！因为同情心跟我在一起，你不觉得讽刺？！你收起你的怜悯之心......还是说你根本放不下我浑身的紫气？这样死赖在我这里不放手又是在干什么？！拿我的尸体去活命吗？那你等等，我马上就能死了，我死了之后你能拿什么就拿什么，何必在我活着的时候假惺惺的......”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清脆的响起，直接扇到陆秋手撑不住自己上半身，从而跌落在枕头上，他深吸了两口气，感受着脸颊的刺痛。
“重说。”夏晚歌俯视着他，语气冰冷又平静，“从头组织语言，重新开口。”
陆秋微微偏视线，又是嘲讽一笑......
夏晚歌从床单下摸了两个玉戒指戴在手指上，又把手举了起来，冷声道：“还想被扇你就继续编造那些带刺的话，这些话无非就是将刀子从你心里拔出来又捅进我心里，除了两败俱伤之外，还有什么用？”
陆秋看了一眼夏晚歌，又偏开视线看了眼她举起来的手，抿了抿唇，终究没有再开口说话。
“还有你刚才说我同情你？我一个天天数着自己祭日的人同情你？！你......”夏晚歌将手放下，说到这扫了一眼陆秋的腿，犹豫了一下还是承认道，“好吧，你比我惨，起码我做好事攒功德能活，你做好事得死......我能遵循本心，你不能，你确实比我惨，不过只是这一点比我惨。”
做好事却得不到好报，要么把一个人逼疯，要么就把一个人逼死。
陆秋：“......”
“但是话又说回来。”夏晚歌看着陆秋，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行把他的脸侧过来，把肿了的那一面挡住，露出没有被扇过的那一面，“天下惨的人多的是，我怎么不去做别人的女朋友？我同情的人也多了去了，我难道每一个都要问他们你愿不愿意做我男朋友？追我的人可是从这里排到地府门口，我也就看你是个人，长的也不错才想跟你在一起，你要是死了，到了地府也得重新排队。”
陆秋喉咙哽了哽，看了夏晚歌一眼，随即偏过头去，“反正你走吧，别再管我了，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给我原因。”夏晚歌再次将陆秋的脸掰正，逼着他直视自己，“你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
被强行捏着下巴，陆秋只能看着夏晚歌，最后他还是一言不发。
“行吧。”夏晚歌松开了陆秋的下巴，“我问你答。”
“不相信我？”夏晚歌挑眉，“不相信我能再次治好你？”
“相信。”陆秋敛眸道，“我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我比你更相信你自己。”
“后悔救人了？”
“不后悔。”
“后悔救的人少了？”
“没有，我已经尽力。”
“那为什么想死？”夏晚歌再次将陆秋的脸扶正，“你觉得没有希望了，我给你希望，还是你觉得我当不了你的希望？”
“当得了，可我，不想要希望了。”陆秋自下而上地凝视着夏晚歌，抬手攥住了夏晚歌的手，沉声反问，“你为什么明知道那里会地震，但还是留下来？”
“我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可以活下来，并且救人。”夏晚歌快速道。
“我也知道自己有能力救人，所以我也做不到坐视不理，径直离开。”陆秋握着夏晚歌的手紧了紧，声音有些哽咽，“我可以忍受一直活在痛苦中，我也渴望一直徜徉在希望里，但我接受不了反复。”
“我不想看到自己再亲手捏碎唾手可得的希望，跌落深渊，然后再让自己一点点爬上来。”
“夏晚歌，我本就不是一个坚定果决的人，我瞻前顾后犹犹豫豫，像我这样什么都想要的人，到最后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我成不了纯粹的恶人，我也不想成为像文德那样的善人，我就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我想自私一些为我自己多考虑一些，当我发现自己有能力救人的时候，我又做不到冷眼旁观，可我救了很多人之后，我又不想我看到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糟糕......”
“夏晚歌，都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但我就是那个高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