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合城县衙内,气氛沉闷压抑,案几上的烛光摇曳不定,好似随时都会熄灭,一如当下捉摸不透的局势。
吕秀才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重重叹了口气,看向对面正认真查看城防图的王伯当,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无奈:“王兄,你我都清楚,这和合城的局面可比黑风城棘手太多了。诸多事务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没法像在黑风山上那般,雷厉风行地放手去干。”
王伯当刚要开口回应,突然,一阵爽朗且充满底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谁说不能的?吕秀才,如今你就是和合城的城守,尽可依照心中所想行事。不管是城内官员的任免,还是征兵计划的拟定与执行,晋帝皆已应允。”
话落,白新步伐矫健,带着田笑儿大步走进屋内。
吕秀才原本满是倦意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彩,他 “噌” 地一下站起身,眼中闪烁着激动与期待的光芒,急切问道:“当真?连城内官员的任免都能由咱们自己决定?陛下竟对咱们如此信任!如此一来,和合城的改造计划可就顺利多了!”
白新微微皱眉,神色凝重,语气也变得愈发沉缓:“先别高兴得太早。晋帝把始丰城也赏赐给了我们。与和合城不同,始丰城有着完备的县衙班底,体制内的官员众多,盘根错节。如何妥善安置这些人,如何融入我们的管理体系,这可是个极为棘手的难题。而且据我得到的消息,那边的局势只怕比和合城还要严峻。”
“什么?” 吕秀才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愕与难以置信,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连连摆手说道:“你该不会打算把始丰城也交给我打理吧?我一个人实在分身乏术,这边的事务已经把我忙得脚不沾地,焦头烂额了。要不这样,等我先把和合城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再去考虑始丰城,反正也不是火烧眉毛的事儿,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白新无奈地苦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忧虑与焦急:“只怕时间不等人啊。赤龙卫传来的情报显示,煜州太守翟化云最近与炅州频繁往来,互通有无,我担心他随时可能倒戈叛变。一旦他真的背叛,我们极有可能在短时间内面临敌军的猛烈入侵。以如今和合城和始丰城的防御能力,根本无法抵挡敌军的进攻,况且我们的人手严重不足,必须争分夺秒地筹备应对,一刻都耽搁不得。”
“什么?消息准确吗?” 吕秀才一听,原本疲惫的神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紧张与专注,他紧紧盯着白新,目光中满是急切与探寻,追问道。
白新缓缓摇头,苦笑着说:“我也不确定,这消息是晋帝那边传过来的。但京都都已经有风声传开了,想来实际情况只会比我们想象的更糟糕。你之前安排田笑儿训练的白蟒卫,也该派上用场了。我们必须建立起自己的情报渠道,这样才能在复杂的局势中做到知己知彼,掌握主动权。”
吕秀才微微点头,沉默片刻后,面露难色地说道:“话虽如此,可始丰城离这儿实在太远了,让我一个人来回奔波,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不行,让王伯当过去帮忙?”
白新摆了摆手,语气坚决且不容置疑:“王伯当留在这儿协助你,他心思缜密,能力出众,能帮你分担不少繁杂事务。始丰城毕竟是我的老家,我对那里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我亲自前往。对了,估计这两天朝廷的任命文书就会送达,和合城的征兵工作务必抓紧推进,这可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
吕秀才连忙点头,说道:“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多亏了你推荐的杨亢,他可帮了我们大忙。我已经安排人在城中大肆宣扬煜州前线的战事,有意无意地暗示百姓们,和合城恐怕也安稳不了多久了,急需组建一支强有力的驻军来保家卫国。目前,城内百姓对这个看法颇为赞同。等朝廷旨令一下达,我们就发布征兵公告,届时杨亢会带领一群热血青年率先报名参军,再加上我们原有的老兵,和合城的征兵工作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原本困扰我们的诸多难题,也因为陛下的放权迎刃而解,只是……” 说到此处,吕秀才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面露犹豫之色,欲言又止。
白新眉头一皱,目光如炬,直视吕秀才,说道:“有话直说,无需吞吞吐吐,咱们之间还藏着掖着做什么。”
吕秀才摊开双手,一脸无奈地说道:“还不是资金短缺的问题。修建防御工事、征兵募勇、采购粮草装备,哪一项不需要大把的钱财。如今战事吃紧,物资不仅价格飙升,翻了数倍,而且极为稀缺,极难购置。就目前和合城的财力,根本无法满足这些庞大的需求,这缺口大得让人发愁。”
白新沉思片刻,果断说道:“朝廷的奖赏很快就会到,将士们的赏赐先照常发放,这是他们应得的。我所得的百亩良田和黄金,变卖之后也能解燃眉之急,先拿去用。另外,征兵结束后,即刻把名单交给我,我向京都申请更多的经费,朝廷总不能看着我们在前线艰难支撑而不管不顾。”
吕秀才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黑风山上储备的军需物资,足够装备一万人。但要是两城同时征兵,这些物资远远不够,还得另想办法筹备,不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白新只觉头疼欲裂,诸多难题如潮水般涌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去始丰城时,顺路去趟白家商会,看看能否通过他们的渠道获取所需物资。他们在商界经营多年,人脉广泛,说不定能帮上大忙。”
吕秀才看向白新,说道:“和合城这边,我们经营了两年,根基还算稳固,问题应该不大。可始丰城的情况复杂,各方势力交织,你可有什么计划?”
白新缓缓摇头,苦笑着说:“走一步看一步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会带些得力人手前往,这边的人员调配你自行决定,我信得过你的能力。待和合城这边稳定后,随时准备支援始丰城。哎,这局势艰难,想要站稳脚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说完,白新转身,步伐匆匆地走出了房间,背影里满是坚定与决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