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八。
“阿爹,咱们家牛受不受的住啊?”
刘耕书看着牛车上堆满了东西,有些担心
“那肯定能。”
刘知农高声回应,接着转头指挥大儿子,“勤儿,再去拿个厚褥子来。”
“耕儿,你在县里可要跟紧你阿爹,这外面拐子多得很,人心险恶呐。”
刘大同紧紧拉着小孙子的手,细细叮嘱。
“放心吧,阿爷,我肯定不乱跑。”刘耕书乖巧地点点头,表示知晓。
“勤儿,你阿爹那性子跳脱得很,你务必看好你弟弟。”
刘大同又一把抓住刘勤,神色凝重地嘱咐。
“放心吧,阿爷,我肯定守好弟弟。”
刘勤抱着被子,一个劲儿地点头。
“勤儿,快点过来,把被子放这儿,等会儿咱们缩在里头,肯定暖和得很。”
刘知农扯着嗓子招呼大儿子。
这牛车上被子最佳的摆放位置,可是他琢磨了好半天才确定下来的。
刘大同瞧着那咋咋呼呼的儿子,心里愈发担忧。
自家这儿子打小就没个正形,
“孩儿他娘,快,给我收拾几件衣服,我也跟着去。”
刘大同思忖良久,觉得还是亲自跟着走这一遭才安心。
“爹,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肯定把耕儿捧在手心、护在身边,一刻都不松懈。”
刘知农赶忙走过来说道。
“不是儿子不让您去。”
“主要是咱们爷们几个都走了,家里就剩娘和枝花了。”
“村里大大小小的事儿还都得靠您操持呢。”
“是呀,当家的,这家里没个男人可不行。”
大齐氏也从屋里走出来说道。
这春寒料峭,比那深冬的寒冷更易伤人。
自家男人年纪大了,要是在路上受了寒或是出了什么差池,可如何是好?
“那……”
刘大同一想也是,只能咬咬牙。
“知农,你一路上可得多警醒着点儿,务必走官道,千万别听别人撺掇抄小路,那山里可有山匪出没。”
“放心吧爹,我知道事情的轻重。”
刘知农耐着性子,不厌其烦地给刘大同保证。
他心里明白,老爷子这般絮絮叨叨,全是出于对他们的担心。
天还没亮众人就起身准备。
待出发时,太阳都已高高升起。
牛车走的慢,已经走了三个多时辰也才离开铁匠镇没多远。
刘知农他们在官道边上停了下来,给自家牛缓缓气,吃点嫩草补补牛身。
“阿爹,那人?”
刘勤坐在牛车外面,眼睛滴溜溜地四处张望,不经意,竟瞧见了自家大伯。
“哼!”
刘知农望去,嘴角微微下撇。
“二弟,真巧。”
刘知学面带微笑。
马车微微晃动,车内还坐着一位身着儒衫、颇具夫子风范的中年男子。
“是呀,可真是巧了,大哥你现在居然敢出门了。”
刘知农满是嘲讽之意。
刘知学脸僵硬了下。
“知学,这几位是?”
丁夫子微微扬起下巴,轻轻瞥了一眼刘知农等人。
“他们是我二弟一家,也是要去县上赶考的。”
刘知学很是热心地给介绍着。
“哦,这小儿你教导的?”
丁夫子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言语间满是不以为然。
他在镇上从未见过这孩子。
瞧这孩子模样生得倒是有几分精贵,可乘坐的却是一辆破旧不堪的牛车。
估计是村学里出来的平庸之辈罢了。
“这倒不是,我家二弟不知找了何人,外出三年才回来。”
刘知学微微抬眉。
“小儿,你师承何处啊?”
丁夫子好奇问道。
“勤儿,耕儿,坐好了啊,这儿有股屎臭味,咱们快走。”
刘知农抬起牛鞭就走。
“阿爹,真的好臭啊。”
刘耕书和刘勤皱起鼻子,手还夸张的在鼻尖处使劲的扇风。
刘知学几人的脸瞬间黑了。
“这人真是不懂礼数!不可理喻!”
丁夫子何曾被人如此这般无视与羞辱,一张脸瞬间阴沉得可怕。
“小二,咱们走,超过前面的牛车。”
刘伯文指挥着车夫。
“切,有啥了不起的。”
刘知农看着超越自家扬长而去的马车,不爽的嘟囔着。
“阿爹,你羡慕了?”
“等儿子考中秀才了送你一辆呀。”
刘耕书挺胸抬头,给自家阿爹画着大饼。
“真的?”
刘知农眼里泛着光。
“那可不,以后咱们一天换一辆,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晃悠,让他们羡慕的口水从眼睛里流下来。”
刘耕书双手在空中挥舞比划着,把刘知农和刘勤两人带动的万分激动。
“哈哈哈,”
一家三人在牛车上嗷嗷笑着。
牛车缓缓悠悠抵达明月县时,夜已深沉,城门已经关了。
城外停满了各种牛车,骡车,马车。
“阿爹,咱们今晚轮流守着车。”
刘耕书下了牛车活动了下坐僵硬的身体,看着周围说道。
“耕儿你躲被窝里睡觉去,我和你阿哥两个人轮流守着就行。”
刘知农可是逃过荒的人,可是深有体会。
这种人堆越多的地方就越容易出事端,他警醒着呢。
“我的钱呢!”
“谁偷了我的钱!”
窝在暖和厚被子里面睡着了的刘耕书被尖叫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