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和在名门贵女中点数了一圈,也想不出哪个女子,能让燕临风那个妖孽,如此倾心。
好奇心这种东西,一旦被种下,很容易生根发芽。
不过刚刚吃了饭,莺歌在上茶水点心时,几次给夏清和递眼神。
只是她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到,反倒是萧瑾开口了。
“娘子这背地里是做了什么?需要为夫回避吗?”
啊?
她眨了眨眼睛,看向一脸尴尬的莺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相公说笑了,左右不过是后院的事情,是担心你听了觉得无趣,哪里是不能让你知道?”
在夏清和的授意下,莺歌低着头说道:“是梧桐巷刚刚递了消息过来,她和彩棠约好了明天上午会面。”
她们两个人的对质,想想也是无趣。
“到时候,你去一趟就好,不要告诉我。”
“娘子,不如为夫陪你去吧。”
夏清和抬眼看过去,眼神里都是不解。
都能想象到的彼此甩锅,有什么去的必要呢?
他扯了扯唇角,眉眼间闪过几许嘲弄的笑弧:“宫女出宫,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要是她自己出来,不会选择白天。”
是背后那个人也跟着出来?
但这点事情,需要她出面吗?
萧瑾看出了她心里的疑惑,挥手示意莺歌离开后,才缓缓开口。
“现在的苏纤柔,除了会泄露消息,还有什么用?偏偏没有任何人对她下手,是为什么?”
不说其他,单说她的存在,影响了严凌枫和夏雨绵的婚约,就是太后要她死的最大理由。
偏偏她还好端端地住在梧桐巷,各方势力似乎都没有动她的意思。
眼睛眯了眯,夏清和有点回过味了:“她手里有着能保命的秘密。”
说着她又摇摇头,推翻了这个推论。
“不可能,她要真的有这样的本事,也不会受到我的威胁。”
夏清和自认为看人还是很准的。
上次见面,苏纤柔脸上的恐惧不是假的,她是真的担心太后痛下杀手,更怕落在燕婷手里。
“一个一无所有的弱女子,肚子穿行上千里到了边疆,还很精准地找到心上人,你觉得概率有多大?”
之前萧瑾就提起过,当时夏清和也有所怀疑。
只是觉得既然严凌枫都不重要了,爱慕他的女子如何千辛万苦找到他,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现在想来,这件事里面真的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夏清和的眉头皱起,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件事了。
“走吧,一起去瞧瞧。”小姐说道。
“现在?”
“明天是让你过去,今晚才是正事。”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是言之凿凿,好似他是整件事的策划者一般,而夏清和脑子里似乎都是浆糊,整件事完全找不到头绪。
……
大半个京城的烛火都熄灭了,暗沉的夜色让巨大的城郭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森冷寒风呼呼吹过,夏清和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内心生出整个京城,只有她和萧瑾存在的错觉。
“在想什么?”
突然被抱住,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有点愣神。
从夏清和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锋利的下颌线,还有缭绕在他身边淡淡的檀香味。
“你为什么娶我?就因为三皇子让你看顾我?”
她是这么说的,但是并不相信这个答案。
他的脸上永远挂着淡淡的笑,骨子里的疏离感却能让每个人轻易感受到。
上次虽然是匆匆一面,但是夏清和感觉得出,燕明轩对萧瑾很是尊敬,绝不单纯是上下的关系。
至于太后……萧瑾不是明面上不能违逆,背地里有一万种解决方式。
偏偏他什么都没有做,还贴心地为她准备了凤冠霞帔,聘财嫁妆,甚至回门时的礼物也准备得很是妥帖。
会想到他桌案上那本小册子,她的心脏忍不住有些鼓噪。
“这理由还不够吗?”
萧瑾的声音和风声混杂在一起,声音很是寥落:“他是故人之子,那个人是我心中明月。既然她不在了,她的儿子,就是我必须守护的。”
先皇后?!
这个答案,是夏清和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她很想问问,他和先皇后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可心头漫上的是无止境的胆怯,她害怕深究到底,只会让自己成为一个可悲的笑话。
那本画册……其实并不能说明什么。
东厂锦衣卫监视人时,最喜欢画图呈送。
或许那就是他替燕明轩安排人盯着她,递送给他的呈报。
悸动的小心思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湮灭。
夏清和斟酌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说什么让国变成我的国?”
“来了!”
萧瑾突然抬起头,眉眼变得锋利,声音也不再是方才闲聊的姿态。
她后知后觉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深沉夜色下什么都没有。
“彩棠?”
“是,你刚刚说什么了?”
“没有,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夏清和先一步退出他怀里,踏墙借力而上,向着苏纤柔所在的宅邸掠去。
他紧跟在她身侧,两个人悄无声息地落在屋顶,不曾惊动任何人。
即使她的心里早已是激荡起万千情绪,也只能一点点消散,不许任何人知晓。
后来在长达几年的时间里,夏清和都会回想这一刻,然后跟着掀起嘲弄的弧度。
笑他机关算尽太聪明却棋差一招。
也笑她胆怯懦弱。
夜色包裹了京城,再加上呼啸的寒风,使得细小的声音都被掩盖。
当萧瑾小心翼翼掀开瓦片时,并没有引起下面人的丝毫注意。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你想做什么?”
苏纤柔脸上有着明显的恐慌,右手在枕头底下一直没有抽出。
彩棠扫了一眼她的动作,烛火映照下的眉眼中满是不屑:“是我问你才对吧?想做什么,竟然要和我见面。怎么,你还觉得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要了我的命?”
“我……我没有想过,但是事情都是你们策划的。现在情况变得不一样,你们得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你也配?”彩棠的声音更加冰冷,“既然你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留着你也没用了。”
话落,她手臂抬起,闪着寒芒的刀锋向着苏纤柔的脖颈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