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想的是。
只要自己一旦受孕,云昭也就没有用处了。
到时候,就可以杀了云昭,那样,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知道,宜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处死的,也不会有人再怀孕了!
“好了,本宫来了,你退下吧,”皇后说:“下一次的解药是十五日后,到时候我要听到宜妃肚子里孩子流产的消息,你不会让本宫失望的,对么?”
云昭从皇后的宫里出来。
一出门就看见要往里冲的谢景墨。
她讶异的看着他。
谢景墨一把将云昭扯了出去。
前前后后都拉着看了一遍,然后才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
“皇后叫你去做什么?”谢景墨拉人扯着往外走,一边着急问。
云昭吸了吸鼻子,“没什么,”她把手从谢景墨的手里扯出来,“问了问宜妃腹中孩子的事情。”
谢景墨狐疑的盯着云昭,“就这样?”
云昭反问,“不然呢?”
谢景墨并不信,“皇后这几年年纪大了,性子越发的怪异,皇上已经动了废后的心思,按照她的阴冷个性,一定会以为是宜妃怀了孩子,所以皇上才冷落她,故而她一定会想办法除掉宜妃。”
谢景墨深深的看着云昭,“而你,如今掌管宜妃腹中胎儿,她首当其冲自然是要来找你。”
云昭往宜妃的宫里走,声音淡淡,“找我做什么?”
谢景墨语调肯定,“找你杀了宜妃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云昭点点头,语调没什么波澜,“将军料事如神,厉害。”
谢景墨闻言,一把拉住了云昭,“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云昭说:“我不过一个小小太医,皇后能对我做什么?”
谢景墨并不相信。
云昭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快到宜妃的宫里时。
谢景墨忽然一把拉住了云昭。
云昭正恍神,抬起头来,对上了谢景墨凝视的视线。
“你若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云昭点头,没有片刻停顿,“嗯。”
“所以,皇后今晚找你,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云昭摇摇头,“我不是说了,没有么?”
谢景墨定定的看着云昭,后者的表情毫无破绽。
云昭推开谢景墨,进了宜妃的宫里。
谢景墨站在外头,看着那抹身影最终消失在拐角处。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
云昭已经许久没有跟他说过心里话了。
云昭太聪明,也太会伪装。
她要隐瞒的事情,从她嘴里不可能透出半点风来。
谢景墨压低了眉头,直接去了皇后的宫殿外头。
“将军,这事,你还是别管了。”
谢景墨:“我从不挟恩以报,但是我今天不得不来,数年前,你晕倒在辛者库,是我找了太医救你,你可还记得,你欠我一条命,如今我只要你告诉我今晚皇后宫里发生的一切,我保证,对外不会有人知道,是你告知我这件事的。”
公公抿唇,叹气,混杂着雪落的声音,低低的说了几句。
雪大。
云昭捧着中药,坐在长廊里看月亮。
边塞的月亮比这里亮多了。
刚要喝药,忽然眼前卷了一阵风。
她还没反应过来,她便连人带碗,被人带上了紫禁城最高的屋顶。
云昭毫无惧色,看了眼来人后,便给自己找了个好位置坐下。
“将军,夜深了,你这样带我上来,不合规矩。”
云昭捧着碗,喝中药。
谢景墨大怒,“云昭,你知不知芳华刹那是剧毒!迄今为止,没有解药!”
云昭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药,还不忘纠正谢景墨,“将军,这个毒叫刹那芳华。”
谢景墨简直无语,“不都一样!”
云昭想。
那可不一样。
区别大了。
芳年刹那,毒性烈,顷刻毙命。
刹那芳华,她能解啊。
谢景墨在屋顶上走,底下是皇上的上朝议事的太和殿。
谢景墨将上头的瓦片踩的哗啦啦的响。
“怎么办?!”谢景墨大怒,“怎么办?!”
云昭喝完了药,把碗抱在怀里,然后淡淡说了下,说:“谢景墨,如果我在不久之后会死,我们之间的结,可以在这一刻,解了么?”
谢景墨冷冷转头,“你什么意思?”
银白色的月光落在屋顶上,鹅毛的大雪纷纷落下。
云昭勾着唇,桃花眼笑的弯起来,白嫩嫩的,“就当——”
“我们从来不曾遇见过。”
谢景墨皱眉。
“我没有去过军营。”
“没有爱上你。”
“我不曾爬上你的床。”
“你也不曾辜负我。”
“如今,我也不需要你救。”
“我们——”
“一拍两散。”
谢景墨忽然就安静下来,他冷冷的跟云昭对视,在盛怒中,丢出三个字,“你做梦!”
“云昭,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欠我的!”
云昭叹气。
世间事,终究有许多是不能解的。
她缓缓站起来。
谢景墨一把拉住她,“你去哪里?”
云昭说:“宜妃吃药的时间到了。”
谢景墨松开她的手,“宜妃肚子里的孩子,你别动,我会叫人替你寻解药,你别着急。”
此刻若有外人在,就能看见谁才是着急的那一个。
云昭回了药房,低头烧火时,有人依在门边。
“你跟谢景墨很熟?”
云昭意外的看了眼站在门边的常恒。
她在边塞历练多年,听力向来敏锐,可刚刚……
她没有听见常恒过来的脚步声。
云昭挑了一下眉,倒是没料到,这位人人口中纨绔,原来深藏不露。
云昭往灶里塞了一根柴,“之前挺熟。”
常恒笑了笑,风流倜傥的靠在门边,又问,“熟到什么程度?”
云昭也笑,“睡一张床的程度。”
常恒笑起来,笑声爽朗桀骜,“你这姑娘,有趣!”
云昭将中药从锅里倒出来,一边淡淡说:“常公子,我不过草芥,没什么有趣的,您说的没错,我打从一开始,就存了攀附宜妃的心思来的,我确实是故意却接济娘娘的,
我是一个很俗的人,并不有趣,其实市侩,所以,常公子就不需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吧。”
云昭说完,对着常恒躬了躬身子,去送药了。
常恒挑眉一笑。
倒是没料到,这姑娘剔透玲珑心,这样直率。